从合作原则论析《红楼梦》英译中的模糊语言(2)

三、合作原则在《红楼梦》模糊语言翻译过程中的运用
在文学翻译的艺术再创造活动中，译者对原作的再创造性理解和传译是先决条件，是译语读者对译作的再创造性理解的基础，而译语读者对译作的再创造性理解则是必要条件。文学翻译不仅对于译者，而且对于译语读者都是一种思维和精神上的挑战一(intellectual challenge )，对译者和译语读者的思维解决能力、艺术审美力和想象力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一方面，译者要发挥自己的艺术创造力，通过译作帮助译语读者进人原作的艺术世界;另一方面，译语读者能否像原语读者理解原作那样理解译作，能否通过译作进人原作的艺术世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的思维领悟力、艺术鉴赏力和想象力。译语读者不是译作的被动接受者，他们只有发挥自己的创造积极性和能动性，通过自身的努力，才能从译作中深刻理解原作的艺术价值，进人原作的艺术世界，实现与原作作者思想和情感的契合。《红楼梦》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其中的人物对话极富艺术魅力，每一句话都体现了作者的良苦用心，令读者“由说话看出人来”，而且书中对话采用了大量模糊语言，对《红楼梦》的翻译体现了对译者的极大挑战，考察翻译名家杨宪益和Gladys Yang的《红楼梦》英译本。本文从合作原则的角度来看模糊语言在《红楼梦》翻译中是如何体现的。
1.数量原则
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原则要求说话者要使自己的话达到所要求的详尽程度，同时又不能过分。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同样需要遵循这条原则，但又有所不同。译者必须把原文中的信息完全地传达给译文读者，而不是根据译文读者的需要来表达。而且，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不得增加原文中没有的信息，也不得减少原文中本有的信息。
例1:宝玉便笑道:“姐姐通今博古，色色都知道，怎么连这一出戏的名字也不知道，就说了这么一串子。这叫‘负荆请罪’!”你们通今博古，才知道‘负荆请罪，’我不知道什么是‘负荆请罪!’(第30回)
在这段对话中，宝钗一句话里故意说了三遍“负荆请罪”。表面上宝钗是在宝玉笑她不懂戏名时予以回敬，实际其言下之意是讥讽宝玉曾不小心惹怒敏感多疑的黛玉而前去赔罪。
杨译:"Why, cousin, he cried, "surelyyou’re sufficiently well versed in ancient and modern literature to know the title of that opera. Why do you have to describe it? It’s called Abject Apologies."
Abject Apologies,is it? Retorted Pao -chaff. "You two are the ones well versed in ancient and modern literature, so of course you know all about `abject apologies’— that’s something quite beyond me."
译文遵守了数量原则，传递了宝钗的隐含意义，实现了译文与原文在表达说话人意图方面的等值。“负荆请罪”这一文学典故如果直译，很难被一般英语读者理解。释义法是翻译此类成语和典故的常用手段。
2.质量准则
合作原则的质量准则要求发话者不能说自己认为不真实的话及自己不能证实的话。在翻译过程中就要求译者要准确地传达原文中的信息。所谓准确的翻译，就是把原文变成译文之后，译文给读者的信息与原文给读者的信息基本上相同阎。译文内容中的信息量要完全依赖于原文，原文明确到什么程度，译文也应明确到什么程度，原文含糊其词的地方，译文也应该照样含糊其词。
例2:三十回说黛玉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气的一声儿也说不出来。见宝玉憋的脸上紫胀，便咬着牙用指头狠命的在他额颅上戳了一下，哼了一声，咬牙说道:“你这……”。“你这……”是不完整的语句，是要借着前文情景语境来了解语义，原来二十九回宝玉黛玉因“金玉相对”之说闹情绪，黛玉用好姻缘讽刺宝玉，宝玉一急之下摔玉，又用东西去砸，黛玉见了哭起来，袭人和紫鹃都没法子，惊动了贾母把宝玉带走才没事。三十回宝玉回来向黛玉道歉，俩人和好，黛玉说了“你这……”不完整的语句，从这里看出宝黛情深。杨宪益夫妇翻译这段文字时遵循了质量准则。
杨译:Too angry to speak, Daiyu fixed him with furious eyes until his cheeks were burning. Then, clenching her teeth, she started with one finger at his forehead. "You…”
他们采用一个词“You ……”来表示原文中的意思，把原文中的模糊含义表现得淋漓尽致，留给读者来体会其中没有说出的蕴味。
3.关联准则
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要求发话者说话要贴切。在翻译的过程中，就要求译者使译文内容要严谨、连贯。
例3:《红楼梦》出殡场面中王熙凤叫贾宝玉“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一个“猴”字活灵活现了凤姐那既泼辣又亲切的特殊风格。同时，也是这句话翻译中的关键，如果只简单译为“Don’t ride a horse like those men"，就会使译文丢失了很多信息。请看杨先生是如何巧妙处理的:"Don’t copy those apes on horse back.”一句简单的译文，王熙凤的性格跃然于纸上，与原文贴切至深。
4.方式准则
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要求发话者说话时要尽量避免使用晦涩、有歧义的词语，而且，说话要简要且有条理。这条准则在翻译中的运用就是指译文的表达要清晰、无误。不符合这种语言的独特规律的东西，读者就看不懂。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加脚注的方式来实现方式准则。
例4:二人(宝玉、黛玉)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起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会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么爱三四五’了。”(第20回)
湘云姑娘有点口吃不清，“二”和“爱”区分不开，但黛玉伶牙俐齿，她之所以也口齿不清，说‘么爱三四五’的言下之意是模仿嘲笑湘云这一毛病。由于英汉发音系统的巨大差异，只有在译文中加注才能实现效果上的等值。
杨译:’They were interrupted by Hsiang-yun’s arrival. "Why, Ai Brother and Sister Lin! "she cried cheerfully. "You can be together every day,but it’s rarely I have a chance to visit you; yet you pay no attention to poor little me." "The lisper loves to rattle away,"said Tai-yu with a laugh.
"Fancy saying ai instead of erh like that.I suppose,when we start dicing,you’ll be shouting one,love,three,four,Gve…”(Erh means "two"or "second"and ai "love")
四、结论
所谓翻译，就是两个语言社会(language -community)之间的交际过程和交际工具，它的目的是要促进语言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进步。它的任务是要把原作中包含的现实世界的逻辑映象或艺术映象，完好无损地从一种语言中移植到另一种语言中去网。从以上所举出的《红楼梦》英译中模糊语言的典型实例可以看出，其翻译的根本依据都是遵循合作原则的四条准则，翻译过程中译者应该根据原语和译语各自表达的特点、要求和翻译目的，灵活运用好模糊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