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里的顾里
你是我生命里的顾里
她说,我就是她生命里的顾里,她有时是林萧有时又是林宛如。
不知道你们经历过拥有过怎样的一种友谊。矫情点说,我和她的遇见真有点命定的味儿。
在没人自愿拥有的高四生活的最初,未参加补课的我空降到她身边成了她的同床,她的同桌。没有say hi,没有自报家门。她说,我知道你。我点头表示,我也听过她的一些事。
想来,彼此知道对方存在的时间应该差不多,都在高二吧。那是我们隔壁班,我是她隔壁班的班长,她是我隔壁班那个经常一不小心就会因为过于激动而晕倒的女生。每次,看到一小堆人拥着一个人匆匆经过我们班门口的时候,被拥着的人百分百是她了。说‘拥’实在是因为之前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听到类似于 “又晕了”的话语,止于此,也没想过去打听。直觉她太若不禁风。而按她说,道听途说地,她知道隔壁班的班长有点冷绝,是她班主任发掘的她,她却敢带着同学顶撞理应受到他拥戴的恩师。她觉得这女生有点意思。往后,有过不少擦身而过。我记得她的样子,她也认识我的样子,却也没有打过招呼。
那往后的某一天,我从旁人那里听说,她有一次晕了,她们班的班长硬闯进女生宿舍,把她抱去了医院,完了还得求着她按时吃饭。那时候,我呲之以鼻。一半是不解一半是嫉妒。她的确长得一张瓜子脸,可是却是一个有明显身体缺陷的人。(她右脚因为小时候摔到没有即使得到适当的治疗而导致有些萎缩,比左脚短。另外,我那时是把这个明显的身体缺陷直接译为残疾。现在,我不喜欢残疾,更愿意接受缺陷这个说法。)那时我的确只是不解为什么有人愿意真的为她付出,而且这个人据说还蛮优秀。我是嫉妒自己身边不曾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人为我付出。一年多,直至高三毕业我们之间依旧没有交集。
是的,的确到了高四我回去复读那一刻起我们俩这两条不平行的线才终于有了交点。不平行注定要相交。
在那之前,‘默契’两个字在我生活里从来都是一个虚词。
记得第一个晚上宿舍熄灯了,我和她都刚好洗涮完上了床,她拿出了强生爽身粉出来扑抹在手脚比较容易出汗的地方。我闻着那清爽的味道,寻思着找个时间我也该出去买一盒回来。突然,她把爽身粉推给我,说,“你也涂点吧。”我愣了一下,手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我接了过来……
往后的日子里,下了课,她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吃完饭,她说,“我们一起散散步吧。”
下了晚自修,她说,“我等你一起回宿舍。”
而到了周末,她说,“陪我去市府逛逛吧。”
在外人看来,她始终是主动的一方。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有轻微排他性。就好比如当初高二班主任私下希望我‘毛遂自荐’当班长时,我问他,“只是我一个人?”他看着我的眼神顿了一下,说,“是的,只有你,没有副班长。”于是,我答应了,并且写了一篇还算不错的‘自荐稿’,尽管知道那是多此一举的。说实在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选中我,因为在那之前,我自认默默无闻。后来,有一次她在泡牛奶,我跟她说起,她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像顾里。”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顾里这两个字。请理解,我并不是郭敬明迷。她跟我描述了顾里大概是怎样的人,我木木地说,“不像。一我没她有钱,二,我没她漂亮,三,你确定彭某某(我高二班主任,五十多岁,严重的专制主义者。)他看过《小时代》?”她噗地喷了口刚灌进嘴的牛奶,我接过她的牛奶,说,“不要暴殄天物。”她这回没奶喷了,只能瞪着她那双大眼,说,“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逗。”
因而,综上所述,接受她介入我的生活已然是我最大的主动了。不知道别人如何去定义默契两个字。反正在我看来,这是习惯的后续。习惯了就自然了,自然了就默契了,就这么简单。
有时候整理衣服的时候,她翻出一些按她的说法挺符合我的style的衣服,软磨硬泡的让我试,我接过觉得还行,也真试了,完了以后,就归我了。不得不承认,这些给了我额外的满足感。至于她,也是看到我的衣服有她喜欢的,用同样的手段,把它们“拐”走了。我至今还念念不忘当年被她连哄带骗地弄走的一件我自己很喜欢的小外套。
本来高四沉闷的生活,因为她,我们都过得有些逍遥了。
尽管是一天一天地习惯了她的存在,但不代表我真正地从心里接纳了她。她还是会时不时因为激动而晕倒,呆在她身边,那种情况下,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迎刃有余。我抱怨过,她实实在在地说了句,“以后我学医,自己照顾好自己。”后来,她真的学了医,也真的把自己料理得挺好的。跑题了。因为她的这种奇怪的病,我慢慢认识了一个接一个她身边的异性。可能她真的是长了一张桃花脸,惹了一场桃花运。她跟我说那些男生如何如何为她付出,我平静的脸上没有泄露我的鄙视。只是我习惯了写日记,然后自然地把对她鄙视写进了日记里。然后,这就成了我们后来很严重的一次决裂的导火索。
说来,我觉得自己更不像顾里了。我做作,我嫉妒,因为我没有资本,顾里就从不需要嫉妒,更不需要做作。我喜欢用不苟言笑去替代自己的无知。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捧着所谓的谦虚去掩盖我的不自信。所以,那天我在日记里穷尽所能去写她滥情,写她做作,把她写得连我也快辨认不出来了。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嫉妒的可怕,也不曾定义过这种小心眼。也说不清为什么,那次我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写在本子的末页。大概,就这样有了缝隙吧。她一如既往地对我好,我也一如既往地接受,偶尔顺便地付出一点,微乎其微。想来,我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在排斥一个人的同时接受她对我的好,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时候我可能真是心理有问题的状态。
日子一天一天往后移,高考一天一天往前逼。那时候,班里开始流行在留言本上留言。好多人特意买了各种非主流封面的笔记本,在班上一个一个地传。不传不知道,一传吓一跳,个个的文笔好像一夜里在春天的呼唤下绿了的草儿,一地的嫩绿。如果能传给语文老师那,估计她立马就把一脸忧心忡忡卸掉了。真的,直到今天,依然觉得那个境况颇为神奇。
我和她也跟风。还扬言要给对方写得痛哭流涕。她给我写的,我的确感动了,写那次我带着她在雨中肆无忌惮地奔跑,写我们逃课去吃远近闻名的沙煲粉,写她因为我而写下的一些心情日记之类的。她本来文笔就不错,反正是写的直让我怀疑自己一直在埋没了优秀的一面。不甘示弱,我说了我也在日记里写了不少关于她的。她的好,我也的确是有记。记得那时,好像是避免尴尬,我把日记本留给她,然后自己去了老师的科室自习。当我想起自己日记本的末页的内容,折回课室,她留了个纸条不知所踪: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那一刻,心着实难受了。我想说,那只是最初的一些看法。现在已经不再如此了。可是,自己听了,都觉得这种理由苍白无比。我还是有点死皮赖脸地发了信息问她在哪,说想给她一个解释。她回了我,不用找我。我现在不想见你。
看了她回的信息,也实在没法专心复习了,跑去了我们经常散步的操场,静静地呆在那边,想她对我的种种,竟然泣不成声。也应该是那时候,我开始接受自己心态上的不正常。
那时,哭的得忘情的我没有留意到操场另一端的抽泣……
我以为我跟她之间,算是结束了。那晚,宿舍熄灯了她才回来。我忐忑得背过去,不敢跟她说话。她却突然悠悠地说了句,我们谈谈吧。我坐了起来,说,好。她说,她没有做作,尽管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男的会如此为她付出。她没有做作,她是真的觉得遇到我是命定的,可以给我她所能给予的。只是她不知道我原来并不理解她这种感受。只当她是说书。那一刻,我终于开窍吧,觉得生活里真的有这种看似不实在的感情,纵使我觉得它太矫情,我还是在那一刻接受了。我没有说太多,反倒是当时是凌晨一点多了,可能是我们的窃窃私语吵到了其他人,被一女生出声喊停了。最后,她说,先睡吧。我点了头。
第二天,不争不吵,也不理不睬。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我买了她最爱的straw berry,附上纸条:无意为之。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的确是那样想,只是我想强调的是当时。说我虚伪也好做作也罢,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Sorry,无论你接受与否。
那天她回复了我,先让我一个人静几天吧。
那之后,我们分开吃,分开走。没隔几天,便是2月14号。那天刚好周六,高考生有半天休息。她一下课就被一男生约了出去。晚点时候,又来了一男生,我帮她接了一束她不愿意接的百合。人生第一次从男生手中接过花,另外还有一瓶绿茶。花给她,绿茶归我。后来她回来,我递过花说“幸亏那男生我不喜欢,要不就有得折腾了。”
她顿了一下,笑了。
我也笑了。
有些伤痛,不要去否认它们的存在,学着接纳它们,内心才会逐渐强大。
渐渐地,我们回复到原来那种生活状态,在高考那混浪中焦头烂额。一个多月后,离高考更为接轨的日子。
我被告知爷爷病情恶化。爷爷,我最爱的一个长辈,陪伴我度过整一个童年的人在我高三的时候被查出肠癌。期间断断续续地化疗又放疗,我高考了又复读。就这样,我心情down到茶饭不思。可是,我不被允许呆在他身边,于是在学校的日子,该吃的时候,她帮我打好饭,跟我说,多少吃点吧。我吃了几口吃不下了,她帮我倒了,洗好饭盒。下课上课,对我而言差别不大。课有听没记,书有看没记。她帮我按我的风格做笔记。熬了两天,她说,你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堕落?你爷爷希望你这样子吗?你不是说考个好大学给他看吗?想哭就哭,不哭就给我忍着,好好备考!
我盯着她许久,两个人都流下泪来……
我听话地回到正常生活,因为我对她的指责我无言以对。的确,对无能为力的事去耗心费神,切切实实的徒劳无功。不能变得越来越现实就要学会越来越能接受现实。
爷爷,最后还是走了,走得那晚,我没在身边,却在学校,在课室,在她身边,毫无征兆地大哭,竭斯底里……
高考,到底还是来了。结果不好不坏。
如今,她学医,我学商。
前天,她发了朋友圈:我生命里的顾里就是她(@了我)。坦白说,她是我的镜子。挣扎又矛盾。
于是,我想写点东西,关于我和她。因为往后遇上的人多了,看到的事杂了,记忆就累赘了,怕记不全了。
往后,我还是我,她还是她,我们还是我们。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