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货郎的故事随笔:当年老货郎,现在还好吗
编者按:《当年老货郎,现在还好吗》这篇文章是作者回忆小时候老货郎的故事。货郎和他手里的拨浪鼓,成了作者梦里永远的最蜜甜的记忆。
小时候,每当听到“咚咚”、“咚咚”的拨浪鼓的声音,心里就像过大年一样,摁不住地乐开了花。那清脆悠远的鼓声,跟娘轻轻哼唱的摇篮曲,都是我儿时最好听的歌谣。每每这个时候,我一准会撒开腿一蹦一跳地跑到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等待那个推着独轮车的老货郎,直到看见他吱呀着他的独轮车出现在进村的路口。车轮辗过,就像天上缓缓流过的云团,柔软地接住我那颗悬着的心,稳稳落地。娘怕我跑丢了,每次都会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我跑出来。
那会儿,村里没有商店,交通又不好,庄稼人需要的一些生活必需品大都靠这些货郎的独轮车推来。尤其是小孩子小媳妇们,更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地念着货郎和他的独轮车。
经常来我们村的货郎,是个干瘦的老人,身材矮小,但身子骨还挺硬朗,至于长得啥样确是模糊不清了。记忆里,他人很好,又随和,童叟无欺。有时候来买东西的人身上没钱,他也是笑呵呵地叫你拿走,说,没事没事,你先用着,下次一块给吧。
货郎的独轮车很别致。一只硕大的木轱辘,骑在车架中间,车架两边各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箱,刷了红漆,很是惹眼。木箱子用一根麻绳紧紧捆在车架上,再用一块大玻璃盖住,里面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就清清楚楚:女人的针线胭脂花手帕,小孩的糖果皮筋小人书......应有尽有。一根又宽又软的布带,两头分别系在两个车把上,漫过头,从后面绕着胳膊搭在肩上。货郎就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有节奏地摇着那只老旧的拨浪鼓。还没进村,那脆生生撩人的咚咚、咚咚声就把小媳妇、调皮蛋们的心给咚咚乱了。
当然,最先跑出门的多数还是孩子,眼巴巴地围住货郎的独轮车,小手里紧紧攥住从娘的荷包里偷来的二分钱,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才好。孙悟空的小糖人,好看又好吃,只是有点贵。昨天,邻家的小丫头在自家门前欢天喜地跳皮筋,羡慕的不得了,自己也真想买一根。狗蛋的书包里有好几本小人书,《马兰花》、《大闹天宫》啥都有,真好。可手里的钱不够啊,心里那个纠结哟。于是,就只好围住独轮车,小眼睛吧嗒吧嗒地瞅,不说买,也不说不买。惹得老货郎嘿嘿地笑,就从玻璃罐里抓过来一大把糖豆,笑吟吟地塞孩子的在小手里,这个,给你吃,二分钱就行了。
难题,到底还是在老货郎的笑声里解决了,孩子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便愉快地接过糖豆,揣进花布褂兜里。然后再摸出一颗往自己嘴里一塞,那个甜哟,别提了。然后,就心满意足地看着老货郎继续吱呀着他的独轮车,摇着拨浪鼓慢慢走开。
不多远,独轮车肯定又会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媳妇围住,她们是来挑喜欢的胭脂水粉花手帕的。老货郎有阵子没来,自己的梳妆盒里都快断货了。二妹子,你说是这个粉红的好看还是那个大红的好看?丽华嫂子,我觉得还是这个粉的好。哦哦,那我再想想。快看快看,这个手帕好看,还绣一对鸳鸯呢,真俊,正好买给你小姑子出嫁用。滚,她还不满十六呢,还是留给你相好的吧。俺不要,还得留着钱买顶针,给俺婆婆纳鞋底儿呢......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样一大帮小媳妇,她们就这样七嘴八舌地吵吵闹闹,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老货郎根本插不上嘴,索性就把独轮车往路边一放,兀自站在一旁悠闲地抽他的旱烟。任由她们怎么挑选,只要别弄坏了就成。经常,一顿饭的功夫,这些小媳妇们也没能挑出最中意的东西。老货郎也不急,依旧笑吟吟地等,直到她们挑好了,满意了,方才收了钱,推上车继续摇着他的拨浪鼓,去另一个村继续走街串巷。那个村也有阵子没来了,想必,他们也等急了吧。
后来,村里大队部旁边开了家杂货铺,又大又宽敞,货架上各种货物琳琅满目,除了独轮车里的那些玩意儿,烟酒糖茶各种点心啥都有,村里人缺点啥就不必再等货郎来,随时可以到队部的杂货铺就能买齐。
再后来,又有两家更大点的小商店也陆续开业,在老街还有人开了家商场,商场里大得都能推着车子买东西,城里有的,那里都能买到,真方便。终于,记不清是在哪一年,老货郎就再也没有来过,那熟悉的咚咚、吱呀的声音也就只能去梦里找寻了。
闲暇时间,捧一盏清茶静坐,我常常还能依稀听见那久违的咚咚、咚咚的拨浪鼓和独轮车辗过村里小路的吱呀、吱呀声。那声音,从心底最深处传来,清晰又悠远,似高山流水,又如古刹佛音,让我在这个喧嚣的世界,终于可以寻到些许宁静,内心就随之平和了许多。只是,货郎和他手里的拨浪鼓,却成了我梦里永远的最蜜甜的记忆。
光怪陆离的现代生活,使得当下的年轻人早已习惯了逛大型超市和各种网购,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有我们当初围住独轮车时候的兴奋和欣喜。如今,货郎尽管已经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和生活,可是,我只要一想起那时甜甜的糖豆和喜欢的小人书,心底依旧会轻轻地笑。只是,儿时那种简单、纯净的的快乐,现如今都去哪了呢。当年的那个老货郎,你现在还好吗?
作者:张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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