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狗想到人生的随笔:荒野走狗
新搬进来的小区里到处都能看见狗的身影,被黑色大众狂追猛赶无处逃遁的杂毛狗,遛圈子的时候被主人当作情绪发泄对象扇嘴巴的萨摩耶,被主人骑着电动摩托车远远甩在后面却紧追不舍一路吐着舌头飞撵的土狗,还有安安静静趴在大雨将至的阳台上警觉得看着我的邻家狗……
“狗这一辈子像梦一样飘忽,没人知道狗是带着什么使命来到人世“——《一个人的村庄》
原本我无意再来炒冷饭,可惜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为爽快肯綮的话了,衔接生死缝合生生世世。为什么狗一定要有且知道自己的使命?狗的梦一辈子飘忽,又像庄周梦蝶之典故那样充满了思辨和无限磅礴玄乎又玄的老庄哲思。
狗的梦想,如果假设它有了未被阉割的欲望那样的梦想,而且在保证一日三餐营养均衡且充分的狗粮的情况下,一只狗能够追寻自己的梦想吗?或者它只是守护这份独自拥有的幻觉,直至终老荒冢吗?
夜色笼罩的小区,犬吠声或深或浅的遥相呼应,高跟鞋踩过水泥地的嘎嘎声渐行渐远,住处响着 方言味齁人模模糊糊毛玻璃一样难以分辨的说话声。什么样的狗在楼下醒着,隔着紧紧拉来起来的厚重窗帘,我同样无法知晓,它要叫到什么时候才能尽兴,到凌晨几点才会觉得万籁俱静没有必要放大自己所侦听到的骚乱呢?我同样无法知晓。
对于一只狗真切关心的事情,我所用的方法实在和庄子没什么两样,假装我是一条没有户籍的野狗,假装我是一条被遗忘锁在门外的狗,失去了身份认同和归属地,如此假设,我终日夹着尾巴走在街头巷尾,为了有些人的模样和威风,我甚至要去寻找自己的主人,没有物质独立更别谈精神独立,今夜我将是一只流浪狗,同时这种身份并不能引起人和恐慌,因为我对此也并非时时刻刻保持觉醒和认知。
事实上狗没有太多选择,它不能选择自己的主人,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份,甚至不能选择自己的嗜好,更无法改变人对它的刻板认知。
被当作笑料,在综艺节目里反复审视嘲弄;被当作写作练习的素材,在码字的人笔下遭受百般尖酸刻薄而毫无反驳余地;被当作人的附属物和私有财产,乃至食材。
严格来说上海市的狗都有户口,可是总有有户口的狗在人无法干涉的情况下产出一窝黑户。它们并不在意这些,依旧繁衍生息,没有人所顾虑的计划生育一胎二胎诸如此类的政治枷锁,在这方面,人所享受的限制不比狗的自由少。
崽子还没人熟,就已经被主人拿去送走,在老家河南是常见的事情,家里曾经包养过几只狗也是这样自小养大的。狗崽子从来没有想过寻找生父生母,人也从来不要求,不呵斥狗如此不孝顺,因为狗只有对主人的死忠,仿佛狗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狗这一辈子,唯一能够拥有主动权的就是叫。
狗这一辈子,需要不断被强化的是领主意识。
在这篇练习,我所能想到的最深刻的结束语是:于人类的荒野中,从来不缺一只兴冲冲咬着回旋镖来回奔跑的狗,也从来不缺一只对狗粮情有独钟锱铢必较的狗,更不缺一只对自己的领地少了根电线杆距离领地而不得不再抬腿撒尿圈地的狗。永恒的是回旋镖、狗粮以及广阔无垠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