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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随感原创散文:高风在这里弥漫(2)

时间: 陈响897 分享

  四

  眼前的一切,对我来说是遥远的。可是对于生活在黄河岸边的人来说,却是昨天的再现。当然在我的记忆里,渔具并非是海河人家的专利。

  渔网、鱼叉、鱼篓,对于远水的我来说,并不是陌生的。小时候,村子里到处是水湾。喜欢撒网的爹爹,每到周日回家,他去李家湾、后湾捕鱼,是必须的一课。父亲的鱼篓是家在鱼龙湾的张叔送的,每当父亲捕鱼时,跟腚猴似的我,总是抱着那个竹编的鱼篓,屁颠屁颠的跑来跑去,哪怕是二指长的小白麟,我也会快乐的朝小伙伴们做出骄傲的神情,想来真的幼稚可笑。后来,水湾没了,父亲老了,挂在屋檐下的渔网没有了用处。父亲古稀生日,一时兴起的他,竟然在院子里撒了个浑圆。

  这个叫做“蒛”的扑鱼工具,样子虽然有点丫丫葫芦形状,听馆长讲这个模样不济的“蒛”,却蕴含着劳动人民的大智慧,鱼儿从大口游入后,犹如走进了死胡同,逆流的水冲击着进入的游鱼,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再也无力逃脱这牢笼的羁绊。由之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美味,落了个油炸火煎的悲惨下场。虽说我没有用过“蒛”,甚至连见到“蒛“的机会都寥若晨星,今天对它的回味却是最多的。儿时,感觉夏季的雨水特别多,屋后溪流不断,并且游动着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鱼。这时的我们会成群结队的跑上街,来一个捉鱼比赛。当时,我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追着鱼儿满街跑。而是用泥巴垒起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围墙,每当鱼儿游进城内时我便会迅速的堵死“城门”,来一个瓮中捉鳖。现在想想,我当年独出心裁的杰作,竟然与眼前的“蒛”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得一阵愉悦和释然。

  破冰锥,从没见过的玩儿意。除了在书上或影视剧中偶尔见过外,却从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隐约记得有一本记载鄂伦春族人在松花江上破冰捉鱼的场景,他们使用的工具是铁质的,而眼前这件长55厘米的黄河破冰锥却是硬质木的。我想,这极有可能与当地的自然条件有关。一者黄河的冰层不会过厚,二者铁质的破冰锥过于冰冷,加之过去没有手套之类的防护措施,勤劳的人民便想出了用硬质木作破冰锥的好思路。想不到,看似这物件普普通通,实则显示着沿黄渔民的无限智慧。当“黄河风俗博物馆”主人告诉我它的来历之后,恍然大悟地我,仿佛听到从不远处黄河里传来了“嗨嗨吆吆”的号子声。

  生锈的铁锚、破损的轮舵、残缺的船桨、陈旧的桅杆,似乎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不感到有多大兴趣。倒是还原了的渔民生活场景,让我徘徊不已,久久不肯离去。芦花摇曳的黄河岸边,简易的茅草棚就那么敞亮着,苇帘前垂挂着三五鱼干,小桌、板凳就那么自然的摆放着,桌上的茶具似乎散发着余温,极有可能主人又到河中扑鱼去了。环顾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挡风避雨之所,我在想,他们也许有诸多的苦楚与无奈,也许有无尽的快乐与幸福,亦或许在这近乎于天地见证的地方,演绎过赤裸裸的男欢女爱,除却那传宗接代目的以外,亦不排除追求自然属性的愉悦和欢快。

  刚走出博物馆,一袭夏风挟带着淡淡的鱼腥向我扑来,仿佛在提醒我,黄河渔民的生活离我并不多远。

  五

  就在我认为今天的行程已经画句号的时候,一转弯,想不到的惊喜还在等着我哩。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古文化街的一隅还隐匿着一个叫做“昊阳度量衡文化博物馆”的好去处。

  博物馆还没有完全开放,有些陈列品还没有上架,不过主要的物件已经现身。一进门,一件青铜器拓片便映入眼帘。主人讲,原件现藏于上海博物馆,这是清咸丰年间出土于胶县灵山卫的青铜器,当时共出土三件,分别是“子禾子釜”、“陈须釜”“左关”。据专家考证,这是一标准的“齐国三量”,是战国时期最具代表性的齐国量器。说句大白话,历史大事件的陈田代姜,就是由它来主演的。“大斗出小斗进”的傻瓜式大智慧,当时掌控朝政的姜太公后裔们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在其背后是六百多年的政权大厦轰然坍塌。现在想想,岂不是发人深省的吗?

  量器,是封建社会计量农产品多少的器具,因此,在度量衡中是出现最早的计量器物,单位名称也最为复杂。据不完全统计,常见的便有溢、掬、钟、釜、区、豆、斗、升等,周代以前的容量单位是多以人的身体来计量的,用一手来计量的叫作“溢”;两手合盛的叫作“掬”,掬是最初的基本容量单位。汉朝以后,对容量单位进行了统一梳理和规范。两千年来,人们一直沿袭着走到民国。虽然说,见证战国秦汉、隋唐五代等王朝更替的实物量器早已远去,当明清时期的木质较准牛斗、小口升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感到了它一路走来的坎坷与沧桑。

  度,是计量长度单位的一个标准。上古时期都是以人体的某一部分或某一动作来命名或作为依据的。常用的有寸、咫、尺、丈、寻、常、仞等,有时也用一般人的拃、搂、抱、步、托等作为普通的计量单位。秦汉以来,经过《汉书.律历志》的整理,保留了寸、尺、丈三个单位,并在寸位以前加一“分”位,丈位以上加一“引”位,都是十进,这就是所谓的五度。虽然说,博物馆内没有看到多少古老的度具,相去不远的铜尺、竹尺、木尺、直尺、弯尺、半圆尺和至今使用着的卷尺、皮尺、有机玻璃尺,还是给了我无尽的联想。三寸金莲的产生与消失;白绫三尺的自裁之无奈;六尺巷的大度与礼让;万丈碑的竖立和彰显;以及退避三舍的守信……等等等等,这些历史的哪一桩哪一件不与长度有关啊。

  舅舅曾经问我:你知道过去的称为什么十六两吗?当我摇头时,他告诉我:商圣范蠡以南斗六星和北斗七星做标记,发明了每颗星作为一两的“13两称”。后来,他发现有些心术不正的商人卖东西时缺斤短两,为了告诫商人不能赚黑心钱,便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福、禄、寿三星。并说:欺人一两,缺福;欺人二两,伤禄;欺人三两,短寿。就这样,告诫商人公平公正的称,从春秋战国时期一直沿袭了两千多年,直到我小时候十六两秤仍在使用。不知道是否取消了十六两秤,还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缘故,大概今天的经商之人没有了缺少福禄寿的顾忌,为富不仁的奸商方才多了起来。大概这与衡器的计量变化不无关系吧?

  咀嚼着饶有趣味的传说,步入了博物馆度量衡三者器物最多的衡器展厅。除了刚才所提到的衡器“秤”,还了解到由来已久的铢、两、斤、钧、石,都是过去作为重量的计量单位。不仅仅如此,还有两以下的钱、分、厘、毫、丝、忽等小单位。宋制衡量单位沿用至元明清,几乎没有变异。当宋元时期的铁秤砣、石秤砣赤裸裸撞开眼帘的一刹那间,且不言寓意吉祥的羊造型、隐喻福禄的葫芦造型的诸多传奇,那些各式各样的秤砣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要说。尤其是明清王朝的油葫芦亮相于我的面前时,《卖油郎独占花魁》的故事顿时浮现眼前。假若秦重不是到城里卖油,怎么会有名妓莘瑶琴的爱情故事呢?卖油必须用油葫芦,说不定眼前这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油葫芦,其中之一就是他们爱情故事的见证者呢。

  走出半里约的老董家古玩文化街,似乎全部结束了。无论碑刻的主人、钱币的使用者,还是掌舵的船老大、织布的村姑娘,以及曾经的芸芸众生们,只留下了些许影子或足迹。一阵风带走了一切,瓦蓝的天空一派澄澈,好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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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憨 仲

  公众号:东方散文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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