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生活气息的美文:小巷
学习啦:小巷接纳的是俗人,俗人当然做的都是俗事。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小巷》。
出小区右拐沿街道行走两千多步,经红绿灯左转行走一千多步,街道靠右便有了一个标志性建筑,名字充满异域风情叫上岛咖啡,楼下有一小巷入口,是一个曲里拐弯的胡同,叫聚春巷。
小巷的名字充满诗意,不禁让人春风扑面。但出入其中的却是凡夫俗子,平头百姓,高官显贵很少光临,衣着光鲜者甚少,衣缕普通者居多,甚至在早晨还会碰见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女人,夏天袒胸露怀光膀子穿拖鞋的男人,人就这么俗气,巷子里干的却是民以食为天的大营生。小巷的营生都跟人的肚子有关系。混饱肚子历来是中国人最看中的大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小巷里的小饭馆或者菜摊就早出晚收,希望的是每个人的一日三顿改成四顿,人人饭量见长,都是大肚汉,进饭馆吃饭直接把饭买光,菜摊买菜直接连摊买走。因为小巷的功能就是要满足所有人的胃,人却有口欲之好,于是附近几个小区无论住的是达官贵人或是贩夫走卒,生活的日常却和这里息息相关,勾连不断,达官贵人家的时令蔬菜来自这里,贫家穷汉论堆销售的洋芋萝卜也来自这里,于是高官也好,平头百姓也好,都会在这里陌不相识的发生交集。
小巷的营生就是小馆卖饭地摊卖菜,饭食多以当地小吃为主,间杂有外地小吃,多是当街开馆;卖菜的则不同,有游商和坐商之分,游商就在三轮车上销售,坐商却因陋就简地上铺一块塑料纸或者菜蔬置于一块铺板上销售。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是小巷最忙碌的时候,做饮食的四五点起床备料,卖菜的四五点赶紧去拉菜,都是为了赶一个早啊!等到七点多的时候,一溜的小饭馆,戴白帽子的是卖牛肉面羊肉泡馍的,一口关中腔的是卖扯面油条豆腐脑的,鼻音浓厚舌头打弯的准是卖岐山面的,把锅支在门口卖胡辣汤的多是河南人,各色饮食都已经热气腾腾的准备好,专等早晨上班的人来吃饭。饭点一到,小店就都忙了起来,都怕失了生意漏了一个客人,门口都站着一个服务员,见人过往便热情请进,背课文一样的把小店的饮食背个遍。本地小吃大米面皮却是最受欢迎的,面皮在口口传承中竟然做出了很多品种,因地域、食材、味道、软硬不同形成了几大流派,其中以麻辣,飘香,鸡汤和大辣椒为食客最喜欢,但无论如何变异,却始终是这个小城人的最爱,老少皆喜,言一日不吃面皮活的不伸展。小店环境却不能令人满意,卫生状况不好,但人们都熟视无睹,也许小吃产生于民间,露容于小巷背街,本就是满满的乡土味道和乡音难改,和城市土生土长一路发展,于是本地人就觉得见怪不怪了。店面不大,四五张桌子,多是夫妻店,男人蒸面皮,女人负责切面皮调味道,面皮出锅热气腾腾,刀切面皮磳磳有声,一片忙碌。男士进店,喊一声面皮菜豆腐,老板应一声,先坐。面皮菜豆腐上来,顾客便猛吃一气,辣子油顺着下巴直流,吃完桌子上卫生纸顺手扯几张,两嘴一擦,卫生纸就手摔在地上;遇到那上班的女人,就显得文雅一些,进店不粗声大气,文文静静的找地坐下,要老板招呼才开腔点餐,但看了餐桌却皱了眉,一脸嫌弃,用卫生纸把桌子擦过几遍,桌面光亮有影,面皮菜豆腐上来,开启红唇,清啖无声,吃完照例是卫生纸乱撂。巷子虽小,但却不全是本地人,有那大西安的游客慕名而来,进店自觉高人一等,眼睛翻上:老板,菜单?老板应一声,没有,看墙上!等面皮菜豆腐上来,面皮薄亮,两指宽窄,水发豆芽黄格生生,油泼辣椒红格莹莹;菜豆腐黄汤清亮,豆腐块雪白浮动,惹得那大西安猛男美女皆失了雅态,没了傲气,但吃法却独特,跟吃扯面一样,面皮挑的高高的,吸溜有声,吃完面皮,赞一声,皮干很。待喝菜豆腐却皱了眉,生了气,言菜豆腐放坏了卖给顾客,心瞎!老板和周围的食客听了哄然大笑,笑的外地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然后才知道菜豆腐是浆水点成,酸中带涩苦才是特色。面皮店的服务员倒是很有眼色,看看白晃晃的卫生纸像一个个长大了的蚕茧样遍地都是,赶紧拿起扫帚扫去。又惹得食客埋怨指责,服务员满脸赔笑。
卖吃食的很热情很着急,卖菜的却不温不火,泰然处之,就像那姜太公钓鱼一样,好像跟前的菜不是他的跟他没有关系。要不相互聊天,要不就是静坐不语,甚至打盹窜瞌睡或者离摊谈闲,但却是形散而神不散,有人经过瞟了一眼或者驻足问价,摊主立刻精神振作,离摊者快速出现赶紧招呼。同样的蔬菜因为摊位不同卖菜人不同买菜人不同价格便各异,小巷的智慧和狡黠最集中在卖菜的人身上,每人都有一个大塑料瓶装满自来水,隔一会儿就给菜喷点水,于是青菜碧绿,黄瓜坚挺,桃子殷红,卖相大好;更有卖水果的,发现果子溃烂,便装模作样的弄个商标贴在溃烂之处,把一个烂果子硬硬的说成是绿色环保;但无论卖啥,却一律不短斤少两,从来不会因为缺斤少两而和顾客争吵,更有那慈眉善眼的挑筐出售自己田地出产的蔬菜的老人,厚道朴实,买了菜还顺手搭几根小菜,从不计较。卖菜的有两怕,一怕城管,二怕老太太来买菜,那城管却是小巷最大的官就是国家和政府,城管一来,大家便做鸟兽散,呼啦乱跑,有那跑的慢的便被收了菜,一天的生活没了着落,唉声叹气,哭哭啼啼,城管一走,便都如土行孙一样露了头,各回摊位,照常营业。老太太来买菜,价钱压得低的让人跳楼,算钱经常抹去零头,从来不懂四舍五入,给的钱往往破旧,但是找零却要新钱,而且大葱蒜苗白菜包菜还要剥去外边的烂叶子,得了便宜还要振振有词,走的时候顺手还要抄走几根菜,卖菜的也只有苦笑摇头不便做声,因为那些老头老太太都是常客回头客得罪不得;最受欢迎的是戴眼镜西装革履皮鞋搽的贼亮夹着公文包的来买菜,于是所有菜摊都默契的一律瞬间涨价,价钱甚至涨了几大毛,但眼镜却有不同,要么是不问价钱拿菜过称付钱走人,要么就是挨摊便问,从东走西到头折回,在心里不断跟临出门媳妇交代的菜价反复比较感觉实在太贵难以下手,心里枯焦,又感叹物价上涨太快,悲叹民生艰难心怀悲悯,更架不住菜贩子的拍马奉承拉不下面子来,于是装成满不在乎高价买菜走人。卖大肉的却张狂,猛张飞一样的态度和卖饭的谦卑热情天上地下,双手油光闪亮,放到水盆一洗便油花一层,翻肠子剁肉馅剔骨头简便熟络,门口架子上挂两片肉,顾客来问便高声大气,显得理直气壮,以好证明自己从来不把母猪肉当成公猪肉来卖,一口价从来不讨价还价,看上那块,报声斤数,一刀下去,不多不少,走时还主动割一块猪大油敬送。
小巷两个主角常常相互羡慕,卖饭的羡慕卖菜的悠闲,卖菜的却又羡慕卖饭的挣钱多,但也常常心里相互埋怨,卖饭的嫌菜太贵所以不得不直接专门到蔬菜市场去批发,费时费人;卖菜的又嫌卖饭的不直接买他的菜,卖不完的菜交给饭馆给价太低,于是乎卖饭的和卖菜的便泾渭分明,亲兄弟明算账,倒也和谐相处。卖饭卖的是味道和服务,卖菜卖的是新鲜和花样,但都是进了肚子满足了人们生存的需要,于是饭馆也好卖菜也好都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殊途同归,满足了人们生存的需要,让人们在温饱之余,催生了精神,产生了独特的小巷文化。
俗事虽俗,但却离不开家国情事。人人最关心的是国家大事,虽然他们弄不清楚巴基斯坦和巴勒斯坦到底是不是一个国家,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议政的职能,讨论国家大事的目的在于紧跟形势与时俱进,担心饭馆萧条地摊摆不成,假如卖烤红苕的老陈头一声长叹生意不好,人们就立马感觉经济危机要来临,但假如老陈头的烤红苕又供不应求,大家又会觉得经济向好甚至有可能要腾飞;人人皆有一颗爱国之心,那个国家对中国不友好给中国找事找麻烦,大家感觉好像就是家庭受了欺负,需要团结一致共同御侮,立马义愤填膺,扬言政府给一杆枪马上就会舍掉饭馆舍掉菜摊立马奔赴前线,要给国家打胜仗;议论最多的就是所在城市那个领导在位给老百姓办实事,那个领导在位不务正业,觉得好就异口同声赞,觉得不好,就把从各种渠道得来的负面消息集中汇总交流,同声批判直到体无完肤;最恨的就是贪官,议论起贪官来咬牙切齿,经常算算贪官贪污的钱数比较自己每天的收入,感叹贪官该枪毙,自己活得好渺小,尤其喝点包谷酒就感觉活得太委屈太可怜,立马发下千般愿,饭馆不干了,菜不卖了,觉得世界这么大应当闯一闯,觉得自己在这小巷讨生活就是神龙搁浅滩,猛虎落平川,恍惚间明天就是某某经理CEO,年薪百万,座驾豪车美女成群,但等回家酒醒被五大三粗的老婆一顿骂,甚至动手被威胁,第二天又灰头土脸的乖乖的进了厨房摆了地摊。
虽然感叹凤凰落了架,但却心劲不减,风里来雨里去,依然怕苦发牢骚,受气喊冤屈,却始终坚持从不放弃。人人心里都想着国家正在大发展,国家也有自己的难处,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自己克服,国家富裕了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又感叹自己这一生就这样了,混成了下里巴人,所以都憋着一股劲想让孩子长大有出息,孩子从小上学都尽量上好点的学校接受良好的教育,孩子成了自己未竟之梦的希望和寄托。于是心劲一起,便认为他的梦就是中国梦,中国梦就是咱老百姓的梦。这么一想,心便敞亮,感觉自己吃苦受罪就值得;心情一好,看啥都好;看啥都好,就觉得活得很顺;活得很顺,便不由自主的破锣嗓子唱了起来: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别看我衣服穿的烂,腰里别着八百万,吃饱咧喝涨咧,咱跟皇上一样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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