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楸树的经典抒情散文:楸树花开时
学习啦:《楸树花开时》是一篇借物抒情散文,作者通过描写楸树开花,抒发了自己对父亲的怀念。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阅读这篇文章吧!
家在临朐县城向东不到十公里的一个小村落,那时依山水绕,住着百十多户人家。村里无一杂姓都姓高,在当时乡下实属罕见。记得村里植有好多树木,房前屋后沟沟坎坎槐树梧桐榆树白杨杏树参差不齐,错错落落的掺杂在一起,茂密的生长着。印象里最深的还是村西沟沿路边屹立的那棵楸树。
那棵楸树何时种的谁种的我不知道,只记得有四五个房檐高,树干粗的得要两三个孩子伸长手臂才能搂抱过来,直直的立着,还没进村,远远的就能望到它挺拔的身影。
每年清明过后,白的杏花粉的桃花都已落尽时,楸树才刚刚开花。那满树的紫白色花朵,密密匝匝聚成花束,仿佛一串串风铃缀满枝头,在绿叶的衬托下,赏心悦目。风一吹,郁郁的花香弥漫整个小村。
待到天气开始炎热夏季到来时,楸树更加茂盛,硕大的树冠,像一把绿幽幽的巨伞,遮挡着风吹日晒。树荫下,母亲盘坐在青石板凳上,一针一线衲着鞋底。我跟小伙伴们聚在石板桌上下棋。或围着楸树追逐嬉闹,累了就靠在楸树粗壮的树干上,仰起头,盯着树梢密密枝叶里的喜鹊窝,猜想过几天会飞出几只小喜鹊。
最盼望的是夕阳落山的时候。母亲早已回家烧饭,村子上头已有炊烟袅袅升起。我站在楸树底下,翘首以盼。暮色里,远处传来归圈羊儿“咩咩”的欢叫,还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远的一个带着苇笠扛着锄头瘦瘦高高的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是父亲出坡回来了!
“爹”我兴奋的呼喊着,一路奔过去。“慢点,别跌倒了!”父亲焦急的言语里满含喜悦。父亲粗糙厚实的手牵着我的小手,好踏实好温暖。就这样整个童年时代我时常在楸树下玩耍,等父亲回家。有时父亲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掏出一把黄的山杏或是一捧紫的桑葚,最惊喜的是父亲的苇笠上偶尔挂着的那一串用草棒穿起的蚂蚱,那样的话晚上就可以吃到最喜欢的美味油炸蚂蚱了。
1983年我14岁那年,要去杭州参加一次《作文周刊》社组织的获奖中学生夏令营活动。那个时候,我从未出过远门并且是一个人去千里之外,父亲是既担心又支持。父亲送我到村口楸树下,一双布满青筋的手,整理我的衣领,喊着我的乳名,叮嘱我注意路上的点点滴滴,尽管同样的话他早已在前一夜说了数次。
夏令营结束我回来时,还没进村,就远远望见那棵楸树,望见楸树下那个熟悉的瘦瘦高高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听母亲说,从我离家那天,父亲没事就到村西楸树下向村口张望,还一遍遍跟母亲唠叨,安怎么还不回来……
十八岁那年我在县城开了一家服装店。我买了当时最好的绿色车身的小金鹿自行车。每当黄昏回家望见村西那棵楸树高高的树梢时,我就按着自行车的铃铛叮叮零零,我知道树下等我回家的父亲听到一定会迎着我走来。我跟父亲说笑着并肩走在一块,谈论着当天生意如何还有遇到的各种不同的顾客的趣事。我发现早已白发的父亲,挺拔的背有些佝偻了,个子比我矮了。我对父亲说,等我有钱了,给您买最好的酒。父亲嘿嘿的笑出声来,幸福成一脸皱纹。生意好时我每天会买各种不同点心带回家,唯独忘记买酒,而记忆里父亲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
父亲真的是矮了,操劳辛苦了一辈子的父亲身体也真的是不行了。记得那是一个春末夏初的黄昏,我一路按着自行车铃声,经过楸树进村,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高高瘦瘦的身影,我心就慌了。进家门才知道,父亲的陈年老胃病犯了,疼的双手捂着腰,身体窝在那把老式椅子里不能站立,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滴落下来……
陪父亲进医院检查,结果是胃癌晚期。动过手术两月出院后,半年的时间,高高瘦瘦的父亲从硬朗的直立行走,到拄着拐杖蹒跚,再到坐在椅子里需要人搀扶,后到卧在床上不能进食,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父亲走的那天,是个无雪的冬日。楸树早已落光叶子,孤零零的立在寒风里。
那年父亲六十九岁,我二十岁。
我的父亲很平凡,老农民一个,一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向朴素,为人正直善良。他在那个最清贫的年代里,给了我最多最大的陪伴与爱。都说养儿为防老,辛苦了一生的父亲,却在我刚刚长大成人还没尽到一点点孝心时,就离我而去。对我而言这实是一生憾事。
眼下又是楸树开花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村西那棵屹立的楸树,我依稀看到繁花满枝的楸树下父亲瘦瘦高高的身影立在那里。
我的心开始针刺一样疼起来。
村子依然生生不息的成长着。其实那棵楸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因为修路伐掉了,它却依然枝繁叶茂扎根在我的记忆里,连同我那高高瘦瘦的父亲的身影,一直磨灭不去。
作者:高树磊
公众号:临朐
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学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