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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天大雪中回故乡随笔:回家

时间: 春生1139 分享

  那年,我在外地打工,已经是春节前夕了,才匆忙地收拾了行装准备回家。

  客车出发的时候,天就下起了雪,这雪是我这个东北人这么多年都很少见的大雪。车厢里的乘客都很兴奋,望着窗外的大雪不停地议论着。我邻座的一个安徽小伙子,刚从老家来黑龙江,要看望他多年没见的哥哥。他比任何人都兴奋,把脸印在车窗上,嘴里乱七八糟地感叹着。

  客车在漫天的大雪中不紧不慢地前行。我微闭着眼睛,把头仰在靠背上假寐。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而我的处境却毫无起色。我虽然也一直为了梦想在做着不懈的努力,但却收效甚微。

  “大哥!你们东北经常下这么大的雪吗?”我正闭目想着心事,那个小安徽用力地碰了我一下。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被他弄醒,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脸上微微见红,很难为情。

  “也不是,这是一场少见的大雪。”我回答。

  客车继续前行,然而危险却正一步步地向我们逼近。地面的雪越积越厚,客车在空旷的原野上艰难地爬行,排气筒响着笨重的突突声,像肺病人垂死时的呼吸。因为雪大,所以能见度越来越低,到处是飞舞的雪花,就连公路都看不清走向了。最后司机骂了一声娘,停下车来,对乘客们说:“我们不能往前走了,必须往回返,再走我们都得困在这大雪里。”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公路上掉头,可是由于路滑,客车却掉进了路旁的沟里。司机一边咒骂着一边加大油门想把车从沟里开出来,但车轮只是在雪壳子里飞速地转圈,一步也没有移动。后来所有的乘客都下了车,一起喊着号子拼命地推车,可是车还是纹丝不动,而这时雪下得更大了。

  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说:“我们必须步行往回走,要不我们都得冻死,救援的铲车会在路上接我们。”听了这话,所有的乘客都开始抱怨骂娘。当时我再往前走五十多里路就可以到家了,而往回走虽然只要二十多里就可以到达最近的县城,但归心似箭的我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行。因为那个小安徽哥哥的家也在我们家的附近,他又急着见到他大哥,所以听了我的决定后,他就死活要跟我一同走。

  所有的乘客分成了两批,一批往回走准备去最近的县城,一批,也就是我和小安徽继续向前走。

  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都是大雪片子。我们只能靠路边的树木辨别着方向。不到一个小时,雪已经没过了膝盖,我们每走一步都异常地艰难,三个小时才走了十多里路。我们浑身都是汗,于是坐在雪地里歇了一会。小安徽说他是第一次来黑龙江,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说他很想他的大哥。我看着满脸通红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的小安徽说:“起来,我们必须快走了,马上快黑天了。”

  傍晚的时候,雪停了,但是却渐渐地起了风,西北风越刮越大,风卷起了雪粒迎面扑打过来,是东北特有的“大烟泡”。气温骤降,之前还在出汗的我们,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小安徽浑身发抖,苦着脸说:“我要被冻死了,没想到第一次来就被冻死了,我看不见我大哥了。”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鼻尖上挂着一条已经冻成冰溜子的鼻涕,十分可怜。我忽然看见了他拖在身后的旅行包,他说里面是换洗的衣服。我在他的包里拿出了几件衣服,硬套在他的身上,又用两件衣服包住了他单薄的旅游鞋。我还在他的包里翻出了两瓶白酒,他说是给他大哥带的。我打开了酒,告诉他白酒可以御寒,于是带头灌了几大口,他也喝了几口,呛出了许多的眼泪,他是不会喝酒的。

  我们又艰难地上路了,天黑了下来。我不停地鼓励着落后的小安徽,可他的力气似乎被这艰难的路途榨干了。最后,他放赖躺在了雪地里放声大哭。他说他要被累死和冻死了。我回头走到他身边用脚死劲地踢了他两脚,骂道:“妈的,你真的想死啊,你是个爷们么?你不想看你哥哥了?”可他还是哭,最后,我不得不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然后命令他起来。

  那天,我们走了一夜,有一刻我都想放弃了,然而我还是咬咬牙坚持走了下去。零下三十多度的夜晚,寒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我们的脸,我们浑身的骨骼如同散了架一样没有力气,可是我知道不能停下来,一旦我们停下来,我们就会被冻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大雪地里。我们拼命地跋涉着,因为我坚信只要走下去,前面就会是家的灯火。

  本文作者:王善常(公众号:南粤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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