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写往事的经典散文:春日往事久萦怀
学习啦:许多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却深深地印在我们记忆里,提起往事,我们总是会无限感慨。下面让我们一起来阅读《春日往事久萦怀》这篇文章吧!
二月底的天气,依然寒意料峭,朐城的花事却已繁盛。恰逢母亲来小住,又得浮生半日闲,我要载着母亲去旅行。
春天总是倍受大风青睐,我把母亲包裹好,又找出一条玫红围巾,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太艳了吧?” “戴上,不管人家说什么,你就说孩子给买的,不戴孩子不愿意”。母亲终于坦然起来。我知道母亲爱红色,爱各种花儿,却又十分保守,衣服生活都规规矩矩。趁这机会,就圆她一个艳丽一点的梦吧。
刚出门,弟弟电话来了,自然是关心母亲怎么样,在做什么。当听我说要载着母亲出去耍耍时,弟弟便劝阻,怕风大冻着娘。又说娘不好耍,几回噶活她出去,她都不去。我说:“你才错了呢,娘好耍,但她一怕别人花钱,二怕晕车,你开着车出去,她犯愁,自然就不去了。我这电动车,载着她正好。”母亲一旁听完,高兴地说:“你还真了解我来”。
母亲,我自然是了解的。
母亲爱绿树红花,青山绿水。有浓厚的土地情结。一辈子不愿离开土地。连婚姻这等大事,都借口晕车,生生辞掉了一个随军的轻松命运,把根深深扎在了老家的土地上。洗衣做饭推碾倒磨,摊煎饼蒸馒头,做衣服纳鞋底……一刻也不得闲。但她最爱的还是她的土地。她常说,站到地里,播下种去,看着出苗,看着苗长,看着打出粮食,长出果子,多好。田里的风都不闷,温乎乎、凉快快地刮过,别提有多舒坦。
母亲的地种得到边到沿儿,房前屋后,有空地就点个瓜种,栽个菜苗,院子里也被她移栽上杏树、桃树、枣树、柿子树……小苗被踩,树皮被蹭,母亲都会心疼落泪,说,啥都是个性命啊。但只要母亲看着她的田,看着她的菜,看着她的树,就常常喜不自胜:“地真是个好东西,种什么长什么。人勤地不懒啊。”还得出许多人生哲理:“桃三李四杏五年”,面对土地,母亲总是充满希望。“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工花不开”,“眼是熊包蛋,手才是好汉”。连教育我们的话都来自她的土地劳作经验。每次读到汤显祖《牡丹亭·游园》中的台词“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没来由的我总会想起母亲。母亲热爱土地,热爱自然,却没有一次真真正正的在大地上旅游过。
年轻时为生计忙,忙了大半辈子,又帮后辈带孩子,带大了外甥带孙子。母亲晕车晕得厉害,每去一趟烟台,都像大病一场,回家来的次数便很寥寥。母亲曾说起,在烟台常想家,看着西边有一片山,跟八岐山很像,就觉得特别亲,就常常看着那片山。母亲说,原来人想家,不光是想那里的人,还想那个迺(nǎi)儿(地方)。
忙忙碌碌就是几十年,母亲从没有舍得时间和金钱单纯地玩玩,清清静静地耍耍。也许是生平第一次纯粹的赏景吧,母亲竟有些兴奋。
湿地公园里。梨花如雪,榆叶梅艳丽,海棠更是绿叶配着红花。“海棠开,春已半,桃李又如许。一朵梨花,……溪岸点点飞绵,杨柳无重数”应景的诗文繁多,母亲自然不知,只连连赞叹“真俊啊”。 但那份那份发自心底的笑,那份畅快,却是我们总难达到的,我们太认为司空见惯了。曲径通幽,水波动荡。那一日的母亲,木栈桥踱步,古宫灯下流连,旧大船旁感喟,最多的还是在她最爱的花丛旁沉醉,不断地要着照相,要跟我们合影,可惜,不知为啥,那些年我是特别不愿照相。架不住要求,勉强照了几张。
女儿带着风筝,在空地上放起来,母亲视线便被牢牢牵住,仿若回到了童年,我不知,那一刻,母亲是否忆起了自己最纯真的岁月。一不小心,风筝线被树枝挂住,母亲也随着在一边指挥,等我最终把风筝从树枝间,小心地挪出,母亲竟说:“姜还是老的辣”。儿女们在母亲心中竟是如此值得骄傲么,哪怕一点点小事,都让母亲如此“张扬”。
又有事,下午便不能出去,看到母亲玩性甚浓,恋恋不舍。恰好父亲归来,便跟父亲约好,明日带母亲去文化公园。
第二天一早,看到我要上班,母亲竟有些怅然:你今天上班?我还想再出去耍耍来?我和父亲相视一笑:咱下午出去。母亲竟还失落:“那不就晚了”。我赶紧说,那下午三点半,你仨在办公楼下等,我一下班咱就走。
下午一出办公楼门,母亲她们果然早已过来。走到朐山下,母亲说,要爬朐山。西坡的路对72虚岁母亲竟有些陡。走到一半,母亲累到喘得厉害,我不放心,便劝母亲放弃。母亲竟说,这辈子也就爬这一回了,来了怎么也得上去。母亲真的上去了。站到山上,母亲又要着照相,女儿为我和父母照了合影。
一进文化公园,母亲看到一丛丛的黄花,便想下来赏花。我说园子很大,我载着你,你看哪儿好,咱再停下来,你再好好看。除了软桥过得战战兢兢,亭台楼阁、花花草草,都让母亲十分欢喜。但我已觉出母亲的疲惫,在父亲去欣赏《临朐赋》和浮雕时,母亲只能坐一旁休息……
这是四年前的一段春日往事了。
我当时不知,那次,是母亲与我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旅行;那些照片,是母亲与我最后的合影;我不知,母亲的欣喜,也许是源于她对土地做的最清闲最纯粹的一次瞩目。我感到了母亲的虚弱,也听到了迎着夕阳归家时她说:“刚好连,你带我把景都看了,什么都不用再看了”,可我依然没听懂命运的谶语!半年后,一夜间,母亲远行,从此永不归来……
母亲,带我们来这个世上,陪我们走过一段长长的旅程,而我们仅载着母亲,走过了那么短短的一小段。
自此,四年,我不敢赏景,是忙,也是没有情绪;三年多,我不敢写母亲,是懒,更是不敢碰触。而这段春日往事却久久萦绕心怀……
桃飘李又飞,花落已成冢。恍然悟到,如今,我眼睛的每一次凝望,都应会有母亲的深情;我对土地的每一次观望,都应会有母亲甚至祖辈的喜悦。
我正该要,好好的赏一赏,这故土的每一处!
作者:聂彩霞
公众号:临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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