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学术论文写作(2)
红楼梦学术论文写作
红楼梦学术论文写作篇二
评《红楼梦》的迟暮之美
摘要:
关于《红楼梦》的主题,有人说它是历史小说,反映的是封建社会的衰亡史;有人说它是爱情小说,表现的是宝黛爱情的千古绝唱;有人说这是一部宣扬色空观念的小说;凡此种种。然以情论,这些悲剧因子却往往隐匿于近乎无事的生活进程和生命节律中,正如白昼渐入黑夜一般自然又突然。可以说,《红楼梦》描写了钟鸣鼎食人家式微的黄昏,千红万芳女子悲哭的暮春以及遗世恨天通灵者太虚的幻境,皆是迟暮之美。
一、末世好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在《乐游原》中的衷心一叹,流露出诗人在面对迟暮美景时的复杂心境。夕阳“无限好”,“好”至“无限”,形容极致,是对夕阳美景的不胜赞叹。而“只是”一词,笔锋一转,将“无限好”的夕阳引入了“近黄昏”的不久长,不免抱憾。“近黄昏”,预示着一切辉煌绚烂即将归于茫茫夜色,还有深深的不舍与留恋。面对如此景象,人们常常有着多重感受:陶醉在夕阳胜景中的人们凭着日常经验预见到好景不长的势态,常怀着不舍与不安的复杂情愫;而由黄昏渐进黑夜后,目睹夕阳壮美的人们必然长久沉浸在对逝去的辉煌美好的回忆和追思中,在巨大的心理反差中怅然若失;经历了夕阳西下的过程,人们从盛衰一瞬间的惊悸美感引发出对世事遭际的触发与感慨和宇宙玄机的幻妙不测。迟暮之美正是时间不可逆返的流逝在人们心中瞬间划下的痕迹,人们的感受往往来源于对即将逝去的预感与挣扎以及对已经逝去的想象与回忆。
《红楼梦》中描写了钟鸣鼎食人家式微的黄昏,揭示的正是末世人事的“好”与“了”。《红楼梦》首回中跛足道人所唱的《好了歌》,开宗明义,道出的正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切意,由兴衰荣枯、生死悲欢的人事变幻揭示“好了”的真意。然而,就美学意义来说,最为可贵处恰在于对“黄昏”之美的细致把握。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已点出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现状以及“一代不如一代”的衰败趋势,可见确实是到了末世,如日暮将晚的黄昏晚景。即便是“元妃省亲”这样的盛事也只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宛如天边最后一抹残红。作者的笔触竟如精准的摄像镜头记录下夕阳西下的渐次过程,放大捕捉每一处微妙的细节。身处末世的人们或无知无觉,或有隐约的预感,在业已注定的败亡趋势中照常生活起居,甚至在末日即将来临之际努力做着无力的挣扎。精明强干如王熙凤、兴利除弊之探春,皆无力挽回贾府颓败的局面,因为末世的灭亡正如西坠的夕阳,大势所趋,非人力能够挽回。这使《红楼梦》全书弥漫着浓烈的悲剧气息。
若要理解“好”与“了”这一对相悖的情境也是一组同质异构体,需要亲睹或身历“好”与“了”的状态及“好”至于“了”的过程。李商隐之所以在《乐游原》中发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慨,正是因为夕阳迟暮这一特殊景观能够使观者在短暂的时光中亲睹灿烂辉煌湮灭于黑夜沉寂的“好了”,且日复一日地循环上演。一个大家族的兴衰史在时间跨度上往往要经历几代人,而个人的生老病死对于每个人自己而言也常常是仓促不及回味。《红楼梦》中安排了超越了“好”与“了”的时间界限的“石头”亲历亲睹了末世的“好”与“了”,既见证了贾府的黄昏,也从多少逝去的年轻生命中感受到生死悲欢的“好了”。也正是曹雪芹特殊的身世际遇和丰富波折的生活经历使得他得以在亲历亲睹了世事人情的末世黄昏后参悟了“好”与“了”的对立统一,将夕阳迟暮带给人的心灵感受放大、加深、贴近了。
二、花落人亡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杜甫在《江南逢李龟年》一诗中如是写道。看似平常的句子却隐藏多少耐人寻味的故事与情感。他乡遇故知,偏偏又是在“落花时节”。“落花时节”正是暮春时光,光阴流转,又一个春天即将过去,任是繁花似锦、莺歌燕舞也将随季节的变化而无情地流逝,成为美丽的回忆。而那故人恰是“歧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的往日名人,与其相逢必将勾引出那些繁华盛世的故事。“我”与“君”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老了,败了,湮没无闻。“落花”与“沦亡之人”联结的纽带正是“暮春”。“暮春”是春天最后一段时间,指农历三月,正是草长花败之际。人们由暮春时分的落花之景联想到青春流逝,年华流转,正是由景生情,于自然景物触发的生命感受。
“青春”以比年华,“花红”借喻红颜,皆是诗文常用之典。《红楼梦》别名《金陵十二钗》,曹雪芹批阅于“悼红轩”,“悼红”二字亦点其题。一座大观园是群芳荟萃之所,第六十三回中描写贾宝玉与黛玉、宝钗、探春等人占花名行令,将几位重要的女子与花相配,以花的特性、寓意暗示了人的性格、命运。春光美好却短暂,鲜花娇艳难保鲜,恰如妙龄女子红颜易老,年华易逝。“花落人亡”不仅是指金钏、晴雯、黛玉等青春少女的早夭,也泛指了一切女子的必然命运。贾宝玉最爱青春少女,厌烦那些老妪婆子,有珍珠与死鱼眼一比。然而,所有的老妪婆子皆是从青春少女而来,“男女大事,不可不行”,实在是不可违逆的自然规律。由此而来,“花落人亡”的暮春之情正是人类共同的生命体验,对这一现象的感伤体现的是人类生命与时间无法抗衡的无助感。纵是再美丽灵巧的女儿也无法逃脱死亡与衰老的自然规律,其命运“原应叹息”。
正因为“花落”与“人亡”的情感联系,“葬花”就成为了“悼红”的一大重要仪式。“葬花”这一“人笑痴”的奇异之举,却是黛玉与宝玉在暮春时节的心灵默契。前生的神瑛侍者以甘露浇灌了绛珠仙草,使其延续生命;而在人世,芙蓉女儿林黛玉将以血泪性命偿还宝玉的恩惠。作为“花”与“人”的结合体的林黛玉对于暮春的感伤最为敏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一阕《葬花吟》诉尽伤春惜红之情。黛玉葬花,以物体人,安葬的是花魂,悲悼的却是即将夭亡的自己。为着“还泪”而来的林黛玉要“将一生的眼泪偿还”,先验地预知了“花落人亡”的结局,可以说从开始便是“向死而生”。前生为“护花使者”的贾宝玉,如今是“爱红”的公子,对于暮春花落也是满怀惋惜、哀痛的。在贾府中,贾宝玉却常常因为多情呵护而给身边的女子引来花落人亡的惨祸,往往因“爱红”而导致“悼红”。同为葬花,林黛玉是由落花预感了自我的毁灭,安葬落花,让它们“质本洁来还洁去”,也表明自己的生命观;贾宝玉则更多是感于失去的遗憾,为“护花”的无能为力而懊丧、痛惜。黛玉为毁灭而生,宝玉则为亲睹毁灭而生。这便是由“暮春”引发的生命的幻灭感与虚无感。
三、大观太虚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桃花扇》中老艺人苏昆生重游故地,发出感慨。“眼见”正是旁观者、目击者讲述见证之事物的口吻,正所谓“眼见为实”,是在表白自己看得真切。“起高楼”,从无到有;“楼塌了”,从有到无。“眼见”了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的过程,便是所谓“因空见色……自色悟空”。“无”与“空”是人们无法“眼见”的,只能通过可见可观的“有”和“色”来感悟,但是迟暮之景同时带给人们的是对“有”的根本怀疑,即对“眼见为实”的怀疑。夕阳的“无限好”紧接着茫茫夜色,春花的明媚鲜艳必将化为暮春的片片落英,使得人们在眼见“夕阳”与“春花”时立即联想到它们的“无”,产生对“眼见”万物存在的真假、虚实、有无的不确定感,既而由物及人,对自身的存在也产生了怀疑。从“迟暮”之“观”中产生出由“有”见“无”的感悟,上升到存在之虚无的哲学境界。
在《红楼梦》里,真假、虚实、色空、存在与虚无的对应是“大观园”和“太虚幻境”的映射。“大观园”在小说《红楼梦》中是为贾妃元春省亲修的别墅。“大观”的得名源于元春游览后作诗形容:“……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而“太虚幻境”则为警幻仙子所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的仙境。“太虚幻境”之意即谓世间万物(包括人)皆由太虚之处幻化而来。“大观”一词引申意为宏远之观察、全貌的观察或盛大壮观的景象,形容事物的美好繁多;或谓规模宏大,内容齐备。“太虚”谓空寂玄奥之境。“大观”可以看做“眼见”之“色”的极限,它的虚无幻灭象征了对万物存在真实的怀疑。小说中以高超的纪实手法记述了大观园中的景物生动、人物鲜活,其用意正在于说明“眼见”之“大观”愈真愈好,及至其末世毁灭,存在的真实愈发可疑。
由“大观”悟“太虚”,少不得“眼见”。《红楼梦》中的“眼见”是由多重的“观”与“述”的结构组成的。“眼见”着“大观”的“观”者首先便是贾宝玉,见证了贾府的“末世好了”,女儿们的“花落人亡”。其实贾府中的每个人都是“大观”中的一观,也是“大观”的“眼见”者。而贾府之外如贾雨村、冷子兴之流,何尝不是贾府“大观”的“眼见”者。这是以贾府为“大观”中心的。若将人世间皆视做“大观”,则天上的警幻仙姑等神仙又是一重观者。而就时间上的“前知”与“后知”来论,石头的“眼见”已溢出了人间的“大观”,一僧一道在石头 之先,女娲则更先。“观”而“述”的,宝玉“观”后“述”则为《情僧录》,石头“观”后“述”为《石头记》,警幻仙姑或跛足道人“述”为《风月宝鉴》,作者自述《金陵十二钗》,“曹雪芹”根据空空道人从石头上抄录回来的故事“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此为《红楼梦》。“眼见”应当为实,本书却特意将“真事隐去,假语存焉”,加上多重的“观”与“述”,使得整部小说这本“大观”也成为了真假莫辨、虚实相生的“幻境”。小说本身即是迟暮一景,令读者阅尽其“大观”后,乃悟“太虚”,知其“太虚”,却感于真情。
迟暮之美,如夕阳黄昏,落花暮春,将自然的奇瑰、生命的奇迹展现于必然泯灭的时空趋势中。真实与虚幻并存的空间感、瞬间与永恒交织的时间感,带给人们巨大的心灵冲击,使观者在希望与失望的情绪纠葛中,或入情,或悟空。《红楼梦》,事写贾府末世好了,情写女儿花落人亡,理喻悟空大观太虚,“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虽说“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却难以放下一个“情”字;正如迟暮之美,愈舍愈不舍,愈忘愈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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