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民间故事有哪些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中,狼以其残暴但机敏、野性但智慧、凶狠但强健的形象,反复出现在各民族的文化成果之中。那你知道狼的民间故事有哪些吗?下面是学习啦小编给大家分享的狼的民间故事,欢迎大家阅读。
狼的民间故事:威尼佩格狼
这里讲的,是一只狼和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1882 年前后,地点在加拿大北部的威尼佩格,那么,我们就把这只狼称为威尼佩格狼。
要说威尼佩格狼,就得先说说提琴师保罗,因为是他把这只狼从狼窝里带到城市里来,尔后才有这段故事的。
保罗是个漂亮的、不务正业的混血儿。他不喜欢工作,但是挺爱好打猎。
1880 年6 月里,有一天,他在基尔道南附近布满森林的红河沿岸上,带着槍荡来荡去。他看见岸边的一个地洞里,跑出来一只大灰狼,就怀着碰碰运气的念头,随便开了一槍。说来也真巧,那只狼被他打死了。他叫他的狗跑去搜寻一下,确实弄清那儿没有别的大狼以后,他才爬进地洞去。不料,地洞里还有八只小狼。这真叫他又惊又喜,连大带小,一共九只,每只值十元。
一共值多少?这笔钱的确很可观了。他使劲地舞动棍子,加上那只黄狗的帮忙,把那些小狼一下子全打死了,只剩下一只活的。当地有这么一种迷信,说是把一窝动物杀得一只不留,是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因此,保罗就带着一只大死狼、七只小死狼,还有一只最后没被打死的小狼进城去了。
死狼换来的那些钱,全掉进了酒吧间老板霍冈的腰包里。
接着,那只活着的小狼,也落到了他的手里。这只小狼是被拴在一根链条上成长起来的。可是它的胸脯和嘴巴,却长得非常壮实和凶狠,全城的猎狗,就没一只比得上它。霍冈把它拴在院子里,让顾客们观赏玩乐。他们常常叫它跟狗咬来咬去逗着玩儿。有好几次,小家伙被狗狠狠地咬伤了,差点儿送掉了性命。但它还是恢复过来了。而且随着时间一月月地过去,愿意跟它对阵的狗也越来越少了。它当时过的日子,真是要说多苦就有多苦。在它的全部生活中,只有一点点温 暖的光芒,那就是它和吉姆——酒吧间老板的儿子的友谊一天天地深厚起来。
吉姆是个顽皮的小捣蛋,他一直喂小狼吃东西,同时还非常宠 爱它。小狼呢,为了报答他的这种友谊,就让他随便地和自己闹着玩儿,除了他以外,别人是谁也不敢碰它的。
吉姆的爸爸不是个模范的父亲,他常常纵容他的儿子。可是有时候,又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大发脾气,把孩子痛打一顿。后来,那个孩子很快就摸到了规律,他父亲打他,并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而是因为他惹火了父亲。
所以,只要在父亲人气未消的时候躲开一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有一天,他在被父亲追赶的时候,窜进了狼窝。他的那位狼朋友,被他冒冒失失地弄醒以后,转身跑到窝门口,露着两排白白的獠牙,好像是在直截了当地对孩子的爸爸说:看你敢碰他一碰?!
霍冈也怕这龇牙裂嘴的小家伙,只好作罢。打这以后,小吉姆一遇到什么危险,就总是朝狼窝里钻。有时候,别人看见他溜到那只野兽后页,总觉得这孩子耍的是玩命的把戏。
一天,霍冈外出有急事儿,店里就吉姆在照应,反正来喝酒的都是熟人,不偷、不抢,也不会欺骗小吉姆。可是,当霍冈走了没一会儿,在家喝得醉醺醺的保罗,摇摇晃晃地来到酒店,使劲拧吉姆的耳朵,要他给他倒杯酒。
吉姆被拧疼了,用头使劲撞了一下保罗,将他撞了个四脚朝天。这下保罗火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发音非要吉姆的命不可。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小家伙已经溜到后门口,一转眼又跑到狼窝里躲起来了。
保罗看见小家伙找到了保护者,就拿起长棍,站在对方够不着的地方,狠狠打起狼来。这一下,把那只拴在铁链上的灰狼惹火了。它虽然咬住了保罗的长棍,躲过了几下沉重的打击,可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候,保罗发现吉姆一面嘴里骂着,一面用发抖的手指,瞎摸乱弄地解着铁链,并且已经快要把它解开了。真的,要不是那只狼狠命往前直扑,把铁链绷得紧紧的,吉姆早就把它解掉了。
保罗一想到要在院子里受这只被他激怒了的灰狼的攻击时,就吓得失去了勇气,慌忙溜走了。
就这样,吉姆和那只狼的友谊变得更加深厚了。后来,那只狼越长越壮,同时,对于带着威士忌酒味的人和所有的狗的刻骨仇恨,也一天天明显地增强起来,因为这些是它吃苦受难的根源。它的这种特性,加上它对孩子的这种热爱——似乎所有的孩子包括在内——都跟着它的年龄一同增长起来,并且发展成为一种支配它行动的主要力量。
在当时,也就是在1881 年冬天,基亚培尔的狼群越来越多,给羊群带来了很大的危害,弄得当地的牧人大伤脑筋。他们安置过毒药和捕狼机,结果都没有用。后来,在威尼佩格俱乐部里,来了一位高贵的德国人。他公开他说,他带来的那几条狗,可以轻而易举地消除这儿的狼患。大家对他的话挺感兴趣。
那个德国人马上从他的狗里挑出两只,作为样品给大家看。这是两只出色的丹麦种大狗。一只是白的,另一只是蓝色带黑斑的。这两只大家伙,每只都将近60 多公斤重。身上的肌肉,长得像老虎一样结实。这个德国人宣布说,光用这两条狗来对付一只特号的大狼,就足够有余了。
这话说得挺中听,可是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想用事实来证明一下。有人建议说,霍冈的酒吧间里有只狼拴在那儿,他们可以出钱把它弄来。虽然那只狼不过一岁多点儿,但用来测验这两条狗的本领,也还是可以的。
霍冈一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以后,马上把狼的身价抬高了。等他拿到一笔钱后,首先想到的,是把小吉姆打发到他的祖母那儿去,不让他在这儿碍事,接着他就把那只狼赶进木箱,钉了起来。他们把箱子装上了一辆大车,带到波尔台基大道旁的旷野上去。
那两条狗一闻到狼味儿,就急着要扑上去厮打,连勒都勒不住。可是几个壮实的汉子拉住了它们的皮带。大车又拖了一公里路以后,人们才费劲地把那只狼倒了出来。开始,它显得有点害怕和懊丧。它想躲起来不让人看见,而且一点没有咬人的意思。后来,待到人们放了它,并且朝它嘘哩嘘哩狂喊猛叫的时候,就悄悄地放开脚步,朝南边地势不平的地方跑去。这时候,那两条狗也被放了出来,它们凶狠地狂吠着,连窜带蹦地上前追赶小狼去了。
人们在一边大声喝采,骑着马跟在它们后头,看起来那只狼显然没有救了。
两条狗跑得比它快得多,那条白狗跑起来和狼狗一样快。
德国人望见它飞快地穿过草原,眼看跟狼的距离越来越近,心里兴奋得不得了。好多人都打赌说狗会胜利,敢说狼赢的一个也没有。只有人肯在两只狗中间赌输赢。因为,尽管小狼已经加快了脚步,可是不到两公里路,那条自狗已经紧跟在它的屁股后头,眼看就要追上它了。
一刹那间,狗和狼咬在一起了。接着,它们都朝后退了退,那条白狗一下子翻滚倒地,肩膀上出现了一道深得怕人的伤口——即使没被咬死,也没法参加战斗了。十秒钟以后,那条蓝狗张着大嘴上来了。这一个回合进行得跟上一次一样迅速,几乎也是同样的神妙。狼跟狗好像只是互相碰了碰,那条蓝花狗就被摔到一边,它的脑袋唰地摆动了一下,看到的只是一个直淌血的侧面。它在人们的纵容下,又作了一次进攻,然而得到的只是另一道伤口,它很快败下阵来。
这时候,狗主人又牵来四条大狗。正当这些狗被松了开来,并且由一群拿着木棍和套索的人,跑上来要把狼于掉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骑着马,从草原上跑了过来。他跳下马背,挤进人群,扑过去抱住了狼的脖子,他管它叫“我的乖狼”,“我亲爱的好狼”——那只狼舔了舔他的脸,摇了摇尾巴—
—接着,这个男孩就掉转头来,流着眼泪,将在场的人都臭骂了一顿。他伸出那肮脏的沾满眼泪的小手,在自己那只装满小玩意的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麻绳,在狼脖子上一拴。然后,他一面还有点抽抽噎噎的,一面跳上马背,带着狼动身回家了,临走前,还对那位德国先生说了一句恐吓的话:“当心,我随时让我的狼来咬你!”
可是,这凶狠狼的话说过没几个月,吉姆就发热病倒了。那只狼因为不见了小主人,在院子里可怜地嗥叫着。后来,由于吉姆的请求,它才被带进病房里来。于是,这只狼就忠实地守在它朋友的病床 旁边了。
开始的时候,吉姆的病好像很轻。因此,当病情突然恶化的时候,大家都不免吃了一惊。到圣诞节的前三天,吉姆死了。最最为他伤心的是他的“乖狼”。圣诞节晚上,这只狼跟着送殡的人上圣波尼费斯的墓地去,在教堂敲起丧钟的时候,它也应和着钟声,凄惨地哀叫起来。不久它又回到酒吧间后面的屋子里。但是,当它看见主人又想用铁链把它栓起来时,它就跳过一道木栅栏,逃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没多久,这个地区的不少人都说,这儿出现了一只大狼。这只狼有四个奇怪的特点。一是它不到荒山野岭去,而专往城镇跑,深更半夜,在大街小巷转。二是它专门咬死它所见到的狗。狗,仿佛成了它的天敌。见到什么狗,就咬什么狗。周围十几只狗已经落到它肚子里。三是这只狼专咬酒鬼。
上有酒气的人,它都袭击。四是这只狼喜欢小孩儿。它从不攻击儿童,反而显得十分喜爱。人们都奇怪,这只狼放着树林和原野上的自由 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过天天冒险的城市生活呢?——它每星期都会遇到几次被人捕杀的危险,每天都充满着惊险的活动,甚至常常要在十字路口寻找暂时藏身的地方。
它熟悉威尼佩格的每一条街道。在灰蒙蒙的黎明时光,它总是随意地跑来跑去。它那矫捷的身影儿,威尼佩格的警察们全部看见过。
人们把这只狼说得十分可怕,但除了保罗和狗之外,真正怕这只狼的人并不多,因为这只狼见了人就逃,又从不伤害小孩儿。但是,就在小吉姆死后的第二年,小镇上发生了件不幸的事:酒鬼保罗在镇外的野地里被狼咬死了。
保罗的死,终于使大家恍然大悟。这只可怕的威尼佩格狼。就是小吉姆的伙伴,从霍冈家逃走的那小家伙!原来它没有走远,一直待在镇子周围啊。
既然它咬死了人,就得把它消灭。于是,由镇上的警察局长带头,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追捕。当地所有的狗,全被集中起来了。他们花了整整一早晨工夫,把圣波尼费斯东边的树林全搜遍了,也没有我到那只狼。可是接着有人打电话来报告说,他们在城西的亚西尼波因树林附近,发现了那只狼的踪迹。
于是,一个钟头以后,人们已经在闹哄哄地追捕威尼佩格狼了。
一群狗和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骑马的人,再加上一群徒步的大人和孩子,浩浩荡荡地往前追赶着,这只狼对那些狗一点也不怕,可是它明白,这些带槍的人是非常危险的。它窜进了黑糊糊的亚西尼波因树林。但是,那些骑马的人从空地上绕过去,打前边把它赶了回来。它又顺着科罗迪河谷逃去,躲开了那些飕飕飞过的子弹。接着,它跳过了一道铁丝网,弄得那些骑马的人一时设法赶上去。不过它还得沿着河谷奔逃,因为这样可以躲避槍弹的射击。这时候,那些狗已经追上来了,它所要求的,也许正是要单独地和这些狗呆在一起——它跟这些狗的比数是五十对一——即使这样,它还是可以占据优势。现在,那些狗已经团 团 把它围了起来,可是没有一只敢冲上前去。
因为有一群狗隔着,那些骑马的人只好远远地围站在那儿。同时,由于追逐的方向是对着城市,所以跑来参加战斗的人和狗,也越聚越多了。
那只狼掉头朝圣波尼费斯墓地跑去,那儿是它常去的地方。这时候,追击的人已经近得快要把它包围起来,叫它没法再逃了。它心里明白,事到如今,肯定是没有生路了,但它还是准备着,希望再做一次有意义的搏斗。于是,这只令人惊叹的威尼佩格狼,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所有的敌人面前,生平第一次停住了脚步。
它面对着50 只狗,狗的后面还有好些人,叉着腿单独地站在那儿。它真是个可怕而又了不起的角色!那些狗全退得远远地,不敢进攻。也许,这只狼等得不耐烦了,就往前迈了几步。可是,不幸得很,这样正好给那些带槍的人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机会。三枝槍同时响了起来,于是,这只威尼佩格狼一下子倒在雪地上,结束了它战斗的一生。
它走的是自己选择的生活道路。在它短短的一生中,充满了惊心动魄的事件。它原可以平安无事地活上许多年,但它却紧张而惊险地活了三年。它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但它却留下了永远不朽的名声。
谁能深深地看透成尼佩格狼的心意?谁能告诉我们,什么是它的动力的源泉?它后来为什么还对那个充满无限苦难的地方留恋不舍?这决不是因为它不熟悉别的地方。要知道,大地无界限,吃食到处有。它也不是为了报仇才留在这儿的。世界上没有一种动物,会牺牲它的全部生活来达到复仇的目的,因为动物也总是爱好平静的生活的啊!看来,只有一种解释合乎情理:
这只威尼佩格狼留恋这世界上唯一爱它的人——小吉姆。这儿葬着他的小主人。它宁愿死,也要死在主人的身边!
好一个威尼佩格狼!
狼的民间故事:一只母狼的故事
澜沧江 ,从中国西南的崇山峻岭中奔流直下,凶猛的洪流卷着巨大的浪头,在湍急的江 面上形成了一个个黑洞洞的漩涡。在漩涡和漩涡之间,漂浮着一块块绿色的浮岛,那是从上游漂下来的被江 水连根拔起的大树和竹蓬。
这些绿色的植物纠缠在一起,枝桠搂抱,浩浩荡荡,顺江 而下,它们时而被沉入水底,时而又被浪头推出了水面。
在激流汹涌的澜沧江 边,一头肥壮的香獐,正拼命地奔跑着。在它身后,一只凶悍的狼,紧追不舍。这是只母狼,我们就称它为母狼白莎吧。
可怜的香獐从日曲卡山麓的树林一直逃到江 边,眼看着就要被母狼追上了。突然间,香獐腾空一跃,跳到从岸边漂过的一块浮岛上。母狼怎能看着到口的猎物就这样从鼻子底下逃走?母狼也跟着跃上浮岛,逼向惊慌失措的香獐。香獐蜷缩在浮岛边缘的树杈上,背后是江 水,没有退路。香獐的眼睛里流露出惊骇、绝望的神情。母狼贪婪地一步步逼近猎物,它想用尖利的狼牙和前爪把香獐的胸膛撕开,美美地饱餐一顿。正当母狼的前爪落到香獐肩胛的一瞬间,香獐突然掉头一蹿,“■通”一声扎进江 里。江 里冒起一股水柱。母狼气坏了,它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香獐在浪谷里升沉挣扎。它恨不得也跳进江 里,狠狠地咬断香獐的喉管,可是它不会游泳。母狼流着涎水,在心里狠狠地诅咒着。
母狼白莎叹息一声,悻悻地走回浮岛的另一端。猛然,它倒吸了一口冷气!浮岛早已被洪流挟裹着,远离了江 岸。浮起的浪头正卷着它冲向下游。
白莎焦急地大声嚎叫起来,它向同类——日曲卡雪山山麓的狼群呼救。不一会,岸边出现一群奔腾的小黑点。白莎知道,那是大公狼匹克带着它朝夕相处的伙伴沿着江 岸追赶它。白莎甚至看见匹克冲进江 里,但凶猛的浪头立刻把它击退了。匹克救不了它。
白莎悲哀地嚎叫着,无可奈何地望着狼群离自己越来越远。它听见澜沧江 边狼群凄厉的长嚎,仿佛在为自己出殡送葬。
浪涛声轰隆隆地响着,白莎狐独地呆在浮岛上,任凭着江 流一泻而下。
起先,它还存在一线希望,希望这神秘的江 流会突然把浮岛冲回江 岸,只要离开了深不可测的江 心,靠近浅水区,它就能挣扎着游上岸,回到日曲卡山麓。但浮岛始终在江 心漂流。白莎的希望破灭了。
天渐渐地黑下来,浪也越来越猛地冲击浮岛,由树枝纠缠起来的浮岛,对白莎来说,无疑是一座活动的坟墓。它知道,浮岛随时有可能被浪头冲散,它随时有可能葬身江 底。白莎,这只陆地上的猛兽,在水里,只能悲哀地听凭命运摆布。
第二天的黎明,浮岛漂过独龙峡,两岸悬崖峭壁,急流挟着浮岛飞速冲向山涧,轰隆隆的巨响,震得白莎头晕目眩,仿佛跌进万丈深渊,碗口大的树枝被矶石撞得断裂开来,白莎心惊胆颤。它想,这回完了,浮岛一裂,自己就会沉入江 底,成为丑陋的江 豚可口的点心。它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
幸运的是,浮岛竟奇迹般地闯过了独龙峡。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母狼饿极了。这种饥饿使它恨不得把高悬在夜空中的月亮当馅饼吃掉。浪花不时冲上浮岛,劈头盖脸地浇在它身上。它又冷又饿,只好嚼树叶充饥。树叶又苦又涩,勉强吞下几口,一会儿又吐出来。这样受折磨真不如死了好,白莎真想往江 里一跳,结束一切惊恐和痛苦,但动物求生的本能使它不肯真的去自杀。
月亮升起来,太陽沉下去,月亮沉下去,太陽又升起来了。四天、五天..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天,浮岛仍顽强地在江 心漂流。白莎在水里浸泡得浑身筋骨麻木了,它衰弱到极点,趴在树枝中间,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离日曲卡山麓很遥远了,白莎再也无法回到它的伙伴中间去了。恍惚间,它觉得太陽变成了蓝色,高山冰雪融化成的澜沧江 水似乎变成了温 泉。奇怪,被猎人剥了皮的公狼杰莫怎么会跑来舔它的脊背?自己已经死了吗?
“呼”,一声巨晌,把白莎从昏迷中惊醒,它费劲地睁开眼皮,眼前是一片藤萝交 错的大林莽。
原来,浮岛从澜沧江 的上游日曲卡山麓漂进了下游西双版纳的勐罕森林。在一个陡急的江 湾里,浮岛被激流冲出江 心,撞在岸边,陷在一片淤沙里。这样,白莎终于得救了。它使尽力气,颤颤悠悠地爬上岸。金沙滩上,一具被老虎吃剩下的野牛尸骸,散发出一股恶臭。白莎走过去,驱散了野牛身上的一大群苍蝇,连嚼带吞地饱餐了一顿。然后,它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钻进密不透风的林莽。
白莎大病了一场,但终于活了下来。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漂流到了西双版纳,它只觉得这里和遥远的日曲卡山麓完全不同。这儿没有高山积雪,没有寒冷,没有饥饿。这儿的植物疯长,野兔、沙滩、田鼠..各种动物多得让它不用追捕,每顿都能吃得饱饱的。日曲卡山麓可不同。那儿气候寒冷,食物匾乏,特别是冬天,寒冷迫使狼快追猛跑,血液沸腾。狼是冰雪的精英,轻柔的雪花把狼毛擦得浓密闪亮,像涂了一层彩油。现在,这里整天热气腾腾,像生活在大火炉里。狼没有汗腺,只能张开大嘴,伸长舌头来散热。炎热的气候使白莎懒得动弹,行动也明显迟钝了。紧凑的狼毛松驰开来,失去了光泽。白莎很担心,照这样下去,自己会退化成一条狗。狼是最看不起狗的。狗只能摇着尾巴向人类乞怜,而狼的尾巴永远是竖直的。
为了不使自己变成狗,白莎在山崖上找到一个陰暗潮湿的山洞。白天它躲在里面睡觉,晚上出来觅食。可是,在这里,它用不着追捕撕咬,就能轻易地吃饱,比起在日曲卡山麓的生活,真是乏味极了,只有在和猛兽争食搏斗中,狼才能表现出更勇敢、更凶残的本性来。在西双版纳,白莎无用武之地,只好懒散地过着日子,而最令它难受的是孤独。
气候可以渐渐适应,但孤独却无法排遣。病好后,白莎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同伴。一连几天,它转遍了山洞周围的几十座山头和一片片树丛,都没有发现狼的踪迹。在山坡上吃草的牛和马,在水塘里嬉戏的鸭和鹅,都把它误认作狗,见了它既不惊慌、也不逃避。有一天,它经过山寨边的水田,迎面来了一伙人,见了它,不但没打它,反而惊叹道:“谁家养的狗,这么漂亮!”
西双版纳确实没有狼。
它太孤独了!
在日曲卡山麓,多热闹啊。几十条狼生活在一起,虽然狼群为了争食、争宠 和争偶,互相吵架、斗殴、角逐甚至互相残杀,但总比孤独好受些。再说,在狼群中,有哪条狼敢欺负它白莎?它是头狼匹克最宠 爱的母狼啊。
如今,山洞里,只有冰冷的石壁和它作伴。再也没有大公狼匹克的爱抚了,再也没有其它母狼充满妒嫉的眼光了,再也没有充满血腥味的围猎厮杀了。
白莎觉得无聊透了,虽然为了增加乐趣,有一次它猎到一只马鹿,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口咬断猎物的喉管,而是先咬伤马鹿的腿,看着它一瘸一拐地在灌木丛里哀嚎逃命,自己才慢悠悠追赶着,马鹿惊恐和绝望的叫声把整个山谷搅得凄凄惶惶的。但是,久而久之,残酷的游戏也失去了乐趣。
只有在日曲卡山麓,血腥的厮杀才能刺激狼的神经,使它们成为狼性十足的凶残动物。而在这里,西双版纳的平静生活使白莎失去了兴奋,失去了激动,失去了冒险。于是,生活也就失去了意义。白莎开始在回忆中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
忽然有一天,一股风带着狗的气息吹进洞里。懒散的白莎没心思去理会狗,它最讨厌狗了。在日曲卡山麓,那些讨厌的牧羊狗、猎狗、看家狗,一旦发现狼,远远地便会狂叫乱吠,呼唤手握猎槍的主人。这儿的狗从没见过狼,所以这只狗悄悄地摸到山洞口来了。白莎觉得这狗家伙真是又笨又蠢。
它站在洞口,竖着耳朵正朝里面“汪汪”乱叫呢。白莎又觉得很可笑,狗家伙一定把它误认作同类了。这倒挺有趣的。白莎佯装睡着了,它想看看这只狗倒底想干什么。
这是一条大公狗,它的个头跟白莎差不多,它叫了几声,见白莎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便摇动尾巴,围着它嗅嗅闻闻。白莎知道,狗摇尾巴是表示亲近和友好。它活得很寂寞,它想好好戏弄一下这愚蠢的狗家伙,然后再咬死它。白莎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大公狗。
这一看,白莎的心突然“格登”了一下,大公狗除了尾巴,体型跟狼差不多,尖尖的耳朵,半黄半黑的毛..大公狼匹克的毛也是半黄半黑的,白莎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温 情。于是,它眨巴着狼眼,装出一副娇弱的媚态来。
大公狗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它贴着白莎,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大公狗一扭腰跑出山洞,一会儿它叼着一根肉骨头又跑回洞来,把肉骨头吐在白莎眼前。
一根骨头,在白莎眼里本来是最不屑的,它在心里讥笑大公狗的举动,但它知道这是大公狗在讨好它。白莎像一切雌性动物一样,也喜欢雄性的奉承和殷勤。它还是装出极饿的样子,津津有味地啃起肉骨头来。
大公狗高兴得呜呜低声叫唤,它伸长湿淋淋的舌头,在它脊背上舔了一下,白莎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厌恶。要是此刻是大公狼匹克在舔它该有多好!可惜,匹克在遥远的日曲卡。白莎虽然最看不起被人类驯化的狗,但此时,它还是忍住了。
大公狗见白莎没有反对,就越来越大胆了。它又舔它的腿、舔它的脖颈、最后舔起它的鼻梁和耳朵来了。大公狗的下巴在它额眉间深情地摩挲着,毛茸茸的狗脖子全暴露在狼的嘴下,尖利的狼牙已经触摸到狗的喉管了,它听见那喉管里血脉的跳动声,它喜欢听喉管被咬断的脆响,喜欢闻又烫又粘的血浆喷射在脸颊上的血腥味,它心里突然涌动起一股强烈的野性,张开大嘴,将狼牙对准大公狗的喉管。可是,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迫使它放弃了这种野蛮的企图。
它太寂寞了,它需要异性的爱抚、需要伴侣。虽然狗和狼是死敌,但在亘古时代,它们是同一祖先,它们是可以结成伴侣的。
从此之后,大公狗每天深夜都到山洞来和白莎幽会。大公狗是勐罕大森林小凤山脚下槟榔寨龙柯老爹养的家狗,名叫帕帕。
帕帕每次来山洞,老远就摇着尾巴,衔着一只鱼头或者肉骨头来讨好白莎。不久,这种狗的谄媚,令它厌腻了。有好几次,它野性冲动,咬掉帕帕的好几口狗毛。但帕帕总是忍让着,不跟它打架。白莎早已习惯了日曲卡山麓公狼粗野的举止,对文质彬彬的帕帕,它很反感。让大公狗做自己生活的伴侣,白莎觉得很委曲,但没办法,至少,帕帕能帮它排遣寂寞和孤独。
渐渐地,白莎习惯了狗模仿人类的酸溜溜的爱。有时,它也把自己吃剩下来的鹿腿留给帕帕尝个鲜。动物也是有感情的。
两个月后,白莎怀孕了,它想,这块炎热、丰腴、神奇的土地上没有狼的历史结束了。在勐罕森林,狼的子孙将称霸闯荡。它相信自己一定会生出标准的狼崽来。
帕帕更加体贴、关心它。白莎也很感激帕帕,它已经有点喜欢帕帕了。
但它心中又充满了恐惧,它害怕狗爸爸会把狼崽驯化为狗。白莎需要的是能真正征服这块土地的狼种。
白莎想摆脱帕帕。它想借故和帕帕闹翻,恶狠狠地干一架,从此一刀两断。可是帕帕是条狗,你越压,它越软,这办法行不通。白莎又想躲得远远地,但狗的嗅觉很灵,它会沿着气味追上来。唉,要是帕帕在来山洞的路上被豹子吃了就好了。可是帕帕仍天天来,搅得白莎心烦意乱,它一定要设法摆脱狗的陰影。
好几次帕帕来陪它,它想下决心咬死帕帕,可每当它的牙触到帕帕的喉管时,它又下不了口,帕帕善良得对它一点没有提防。帕帕待它那么好,它实在舍不得咬死它。
犹犹豫豫地,一晃就是两个月。
那天,白莎感到腹中的小宝贝在不安地躁动,它预感到自己快要生崽了。
再也没有时间动摇徬徨了。它决定让帕帕没有痛苦地死去。当帕帕再次用下巴来摩挲它的额头时,它拼足力气,闪电般地咬断了帕帕的喉管。可怜的帕帕,死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莎舔净了帕帕身上的血,然后拖着它埋进一个土洞里。这是它第一次咬死动物而没有撕开它的胸膛。白莎自己也觉得它不像一条狼了,它实在不忍心吃掉帕帕。掩埋了帕帕,白莎已累得精疲力尽。总算没有狗了,它的小宝贝该出来了。
白莎生下三只小狼崽。
第一只,露出金黄的茸毛,黄色像征着土地,唔,可爱的黄黄。第二只,露出又黑又亮的茸毛,黑色像征着征服,唔,可爱的黑黑。可是第三只,白莎看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绝对不是狼,这是一条小花狗!白莎不知道,帕帕的祖母是条大花狗。虽然帕帕毛色跟狼差不多,但隔代遗传,白莎的崽子竟有一种花狗。白莎气极了,它感到恶心,不能让花花与黑黑、黄黄在一起,狗的德性会软化狼的意志,为了让黑黑、黄黄成为真正的狼种,白莎不得不下狠心把可怜的花花吞进肚子里。
白莎对黑黑、黄黄倾注了全部的母爱,它为它们捕食、喂奶,带它们在草坪上捉青蛙、追蜻蜓。同时,白莎也培养它们的残忍性。
有一天,白莎叼着一头小马鹿回山洞,小马鹿呦呦呻吟,瑟瑟发抖。黑黑和黄黄围着小马鹿嗅嗅闻闻,谁也不敢上前去撕咬。白莎跳上去,一口咬断小马鹿的喉管,麻利地扒开小马鹿的胸膛。黑黑、黄黄瞪着惊奇的眼光,看着妈妈表演,它们还不习惯血腥的杀戮。
狗的恻隐之心,在白莎心中掠过一道不样的陰影,它要培养小狼崽具有凶残的狼性。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白莎潜进槟榔寨,拖来一个吱吱乱叫的猪娃,它要用猪娃来做狼崽的训练品。清晨,黄黄和黑黑醒了,饿得嗷嗷叫。
白莎把猪娃放出洞,黑黑和黄黄兴奋地追出去,它们拦住猪娃的逃路,把猪娃打翻在地。但两个淘气的小狼崽竟在草地上和猪娃打着玩着,一点也没生死拼搏的狼劲。白莎威严地嚎了一声,吓得黑黑猛地扑到猪娃身上,猪娃乱踢乱叫,一口啃在黑黑的肩胛上,黑黑疼得怪叫一声,更加用力地死死踩住猪娃。白莎看了很满意,啊,不愧是狼崽!黄黄在一边呆呆地望着鏖战中的黑黑,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一丝伤心。白莎心里暗暗骂道:真没出息!
这时,黑黑稚嫩的狼嘴已经咬住猪娃胖嘟嘟的颈窝了,黑黑显露出狼的凶性,它不顾一切地准备咬下去..
突然,黄黄“汪”地叫了一声,一声狗叫!白莎愣住了,它没听错,黄黄发出一声狗叫,而不是狼嚎!黑黑也呆住了,它把黑脑袋从猪娃的颈窝来探出来,惶惑地望望白莎,又望望黄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白莎愤慨地嚎叫着,它想把黄黄身上的狗魂吓掉,然而黄黄却仍然像条讨厌的小狗汪汪乱叫。它竟跑到黑黑面前,使劲摆动尾巴,乞求黑黑放掉猎娃。黄黄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哀怨凄惋的神情。
摇尾巴,这纯粹是狗的习惯,没有谁教过黄黄,黄黄无师自通。黄黄的血管里有一半狗的血液,黑黑受到感染,它从猪娃身上跳了下来。
愤怒的白莎重新叼回逃跑的猪娃,放在黑黑面前。黑黑望着黄黄,犹豫着不敢上前。黄黄一个劲地摇尾巴,一个劲地汪汪学狗叫。黑黑也模仿着,跟着叫起来。这下差点把白莎气晕过去。它扑上去一口咬掉黄黄摇动的尾巴,它宁可黄黄没有尾巴,也不许它摇动一条狗尾巴。这一招真灵,黑黑立刻停止模仿黄黄,黄黄尾根血淋淋的,它委曲地汪汪乱叫。白莎毫无怜悯之心,它又在黄黄脊梁上猛咬一口,威逼黄黄去扑咬猪娃。黄黄害怕地连连后退。
真是没出息!白莎气得撇下黄黄,嚎叫着在黑黑背后督战,黑黑拼命地往黄黄身上靠,仿佛要靠到狗性上去。
猪娃趁机逃跑了。白莎立在山洞口,怒火万丈。它绝对没想到,黄黄空长着狼的身躯,如果这样下去,黑黑也会变成一条狗的。必须让血的教训唤醒黑黑狼的意识。白莎猛地扑向黄黄,一口咬断它的喉管。黄黄在血泊中挣扎着。黑黑浑身颤抖,眼睛里蒙着一层晶莹的泪花,白莎伸出血腥的舌头,怒视着黑黑,它要让黑黑记住,当狗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是一条狼,你不愿和你兄弟落得同样下场,那你就扑上去!
突然,黑黑发了疯地扑到黄黄身上,用尖利的爪子扒开黄黄的胸膛,刚刚长成的狼牙拼命地撕咬着黄黄的内脏,弄得满身都是血污。
终于,黑黑从掏空的黄黄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白莎发现,黑黑眼里的泪水早已烧干了,稚气可爱的神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残忍的眼光,它陰沉着脸,用干涩嘶哑的嗓子发出了一声狼嚎。
经历了这次血腥的洗礼,黑黑变成了一条狼!白莎感到自豪,它吃掉帕帕,吃掉花花,又牺牲了黄黄,终于把黑黑培养成一条真正的狼!它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它觉得值得。它深情地舔着黑黑身上的血污,心里充满了悲哀后的喜悦。
从此,白莎带着半大的狼种外出捕食,它要把黑黑训练成匹克那样本领高强的大公狼。
一天,它们追逐一头岩羊。岩羊逃上一座悬崖已无路可逃,黑黑勇敢地朝岩羊扑去。就在黑黑的前爪搭上岩羊脊背的一瞬间,岩羊飞身一跃,带着黑黑滚下万丈悬崖。白莎悲愤地长嚎一声,啊,它失去了黑黑。
芭蕉寨俊罕老爹和孙子农炳亨到小凤山来打猎,这一老一少,今天运气不佳,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只打到一对斑鸠。太陽落山了,爷孙俩准备回家。
在山脚下,农炳亨突然发现一只摔死的岩羊,还有一条受重伤的小狗。农炳亨把受伤的小狗抱在怀里,发现它还有一口气。他对爷爷说:“好漂亮的小狗,我要带回去养它。”
于是,爷孙俩扛着死岩羊,抱着小狗回寨子了。这小狗,就是黑黑。
黑黑在农炳亨的怀里苏醒了,它想起母亲白莎告诫过它:人类是狼的死敌,它很恐惧,它想挣脱农炳亨的怀抱。但它伤得太重。农炳亨疼爱地抚摸着它说:“小宝贝,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它虽然听不懂农炳亨的话,但它明白眼前的少年对它没有敌意。农炳亨给它喂了一钵稀饭,黑黑饿极了,它一口气吞下好多热稀饭。黑黑从来没吃过熟食,狼怕火,可是火烧出来的东西竟这样好吃,黑黑心中暖暖的。
农炳亨又采来许多草药给黑黑敷伤口,黑黑疼痛的伤口在农炳亨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了。黑黑还有了一个柔软的小草窝。黑黑感谢它的救命恩人,它渐渐地成为棱罕老爹大家庭中的一员了。
它习惯了农炳亨身上的气息,习惯了吃熟食,每当农炳亨喊它时,它总是高兴地呜呜叫起来。它一边跑一边摇起了尾巴,虽然它不想摇尾巴,但它控制不了自己,它毕竟一半是狗呀!在白莎的威逼下,它的狗性被压抑了,农炳亨用人类特有的温 情唤醒了它身上潜伏的狗性。它还小,很快它就学会了狗叫,每天下午,农炳亨一放学,黑黑就摇着尾巴汪汪叫着欢迎主人回来。
黑黑和农炳亨越来越亲近了,它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狗了。可是狼的血统也常常引诱它未泯的野性,它压抑着,但终于干了一件荒唐事。
一天中午,农炳亨上学去了,梭罕老爹也午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只茶花鸡正在瓦钵里吃食,黑黑忽然扑上去,一口咬断鸡的喉管,津律有味地吮吸着鸡脖子里汩汩涌出的热血。茶花鸡的死惊动了其它母鸡,母鸡群惊叫起来,梭罕老爹惊醒了,出来一看,黑黑正在撕茶花鸡的肚子,老爹气得把黑黑用铁链子拴起来,拿起牛皮鞭对着它一顿猛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该死的畜生,竟敢在家里撒野!”
鞭子在空中飞舞,黑黑被抽得皮开肉绽,蜷伏在地上呜咽着,它的午饭也被取消了。黑黑被拴着又饿又痛。
下午,农炳亨放学回来,解开它脖子上的铁链,护它抱在怀里,伤心地抚着它身上的鞭伤,轻轻地对它说:“唉,你干吗要去咬茶花鸡呢?你晓得锗了吧?老师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不,是好狗。”说罢,给它盛饭。
黑黑拼命摇动尾巴。它不希望挨饿,它不希望挨打。
黑黑懂得了,和人类在一起生活,必须遵守严格的规矩,不然就要受到惩罚。人类的驯化,使很多野生动物变得温 顺了。黑黑也被调教 成一只忠实的狗。
半年后,黑黑长成一条健壮的好狗,人人见了都夸它:“好漂亮的狗!”
黑黑看家护院,出山打猎,成了农炳亨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渐渐地,它把白莎忘了,有时夜深了,它会回想起小时候的事,觉得那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不料有天中午,在澜沧江 边,白莎突然出现在它面前。
白莎失去黑黑以后,悲愤到了极点,它满山寻找黑黑的踪迹,它找不到黑黑的尸体,它相信黑黑还活着,一定是被人类捉走了。白莎也曾到过芭蕉寨,但恰巧那几天农炳亨带着黑黑到舅舅家去了。白莎找不到黑黑,就把满腔怨恨发泄在人类身上。发疯的白莎常常在夜晚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地打劫,咬死肥猪,踏坏篱笆。没多久,小凤山传开了一个恐怖的流言,说丛林里有一条狗精,专门残杀家畜,破坏寨子,搞得人心惶惶。猎手们摩拳擦掌,入山围剿,可几个月下来连狗精的毛都没拣到一根。
梭罕老爹狩猎经验丰富,它在寨子西头的荒草滩上埋设了一只祖传的捕兽铁夹。一天半夜,当白莎又想偷袭芭蕉寨时,正好踩上了铁夹子,它的后腿被紧紧地夹死,皮开骨裂。它拼命挣扎,用狼牙咬铁夹,狼牙咬断了两颗,仍无济于事。
白莎挣扎了一夜 ,天亮了,梭罕老爹背着猎槍前来察看。白莎使出狼装死的鬼把戏,口吐白沫,屏住呼吸。老爹走到铁夹前,高兴地大声嚷起来:
“逮着狗精啦!该死的,看你还捣乱!”老爹看了一眼装死的白莎,仍不放心,顺手挥起一个木棒,一棍敲在白莎腰上,白莎痛得真想一跃而起,咬住老爹的手腕,和他同归于尽。但为了死里逃生,为了寻找黑黑,它忍住疼痛,毫无表情地躺在地上。老爹放心了:“没气了,死绝啦。”老爹说着,便松开铁夹子,就在这一瞬间,白莎闪电般地跳起来,拖着鲜血淋淋的伤腿,钻进草丛,逃入深山。棱罕老爹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死而复生”的动物。
白莎被老爹的一棍打得很厉害,腰椎陷了,腿瘸了,白莎变成一条行动不太方便的跛腿狼。它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和威严,但它的理想没有泯灭,它四处流浪,寻找狼种——黑黑。
这一天,它正沿着澜沧江 边孤寂地走着,猛然发现不远处站着黑黑。江 里一群少年在游泳,黑黑在江 边给他们看衣服。白莎惊喜得想奔过去拥抱它的狼儿。黑黑长大了,已经长成一条雄壮漂亮的大公狼了,虽然阔别很长时间,但白莎一眼就认出那是黑黑。白莎悄悄地躲在礁石后面,朝着黑黑呜呜欢呼着,黑黑竟凶猛地向它咆哮。白莎急得扑上前去,它又老又丑,黑黑起先没有认出它来。黑黑像飓风似地把它扑倒,牙齿触碰到它颈窝的最后一刻,它终于嗅出妈妈的气息。立刻,黑黑孝顺地跳开了,它跪卧在白莎面前,呜呜叫着。白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时,在江 里游泳的农炳亨发现了白莎,他大声呼叫起来:
“狗精来啦,快上去打呀!”少年们齐声呐喊,向岸上赶来。
白莎用狼头顶着黑黑,催促它跟自己回森林去。黑黑忸忸怩怩,频频回头望着水里的主人。
农炳亨一边游一边叫着:“黑黑,回来,快,狗精把我的宝贝拐走了!”
黑黑发疯地在沙滩上兜圈子,它心里矛盾极了,一边是生它养它的母亲,一边是恩重如山的主人,它不知该跟谁走。没时间了,白莎猛地叼起黑黑,拖着它跑进森林。
回到母亲身边,黑黑特别乖巧,狼的气味唤醒了它沉睡的记忆。它想起哥哥黄黄血淋淋的教训。它不敢摇尾巴,不敢汪汪吠叫,不敢流露出人性的温 柔。它摇身一变,成了一头真正的狼。它跟着白莎撕咬猎物的胸膛,野蛮袭击寨子里的家畜。它把自己的狗性严严实实地伪装起来了。白莎虽然我回了心爱的狼种,但它总觉得黑黑身上潜藏着一种可怕的狗性,它只剩下黑黑了,它无可奈何。
山周围连连遭受狗精的践踏,十几个寨子的猎手们,联合起来,上山大规模地围剿狗精。
一天傍晚,白莎正在洞里睡觉,猛听洞外有人的脚步声,一位年轻的猎手手握猎槍站在洞口,他好像嗅到什么气味。白莎赶紧咬醒黑黑。两条狼躲在岩石后,紧张观望。不一会,那猎手自言自语:“唔,一股野狗騷味,说不定狗精藏在这里。”
说着,年轻人猫腰进洞。他一手握槍,一手按亮电棒。雪亮的光柱刺得白莎睁不开眼睛。猎手走近了,白莎从岩石后一跃而起,扑向那支猎槍。动作快如闪电,令猎手吃惊。一般强大的力量撞飞了电棒,“砰”的一声,子弹打飞了。白莎的脑袋撞上猎槍,嘴上流出鲜血。
猎手和白莎搏斗起来。白莎凶猛地叼住猎手的手腕,槍掉了。猎手抽出长刀,白沙又跃起扑向猎手。猎手和白莎从洞里搏斗到洞外的草地上。白莎毕竟老了,又受过伤,虽然它使出全身力气,仍无法扑倒猎手。年轻的猎手全身被狼撕咬得皮开肉绽,白莎的一只眼珠子被猎手抠出来了,一条前腿被猎手折断了,但它仍在拼命撕打。白莎想,要是黑黑能扑上来帮它,就一定能把猎手置于死地的。它不断向狼儿呼救,奇怪的是,黑黑竟没扑上来,黑黑在草地上厮咬打滚,像疯了一样。黑黑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就在母亲从岩石后一跃而出时,它看见了自己的主人农炳亨。农炳亨和白莎翻滚搏斗,面对主人和母亲,它无法同时扮演一条忠诚的狗和一条孝顺的狼。在主人和母亲的互相厮打中,黑黑的精神崩溃了,它带着无以排遣的痛苦和矛盾,在地上打滚..
猎手和狼在搏斗,狼精疲力尽,猎手也精疲力尽。猎手踉跄着往回逃,他想去告诉猎人们,狗精在这里!但他没走出几步,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要是白莎还有一口气,它会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咬死猎人的,但它也倒在地上。它呜呜哀号着,用乞求的眼光看着黑黑:狼儿,求你了!扑上去咬呀!
黑黑追上去了,但它追到猎人身后,没有扑,没有咬,竟突然摇着尾巴,围着农炳亨“汪”地叫出狗声来。
猎人神志恍惚,以为听到了幻觉,艰难地站起来。他没有回头望一望,巨大的伤痛使他没有注意到黑黑的存在,他挣扎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丛林。
黑黑在他身后柔声吠叫,像是在欢送一位英雄。
白莎心死了,它终于明白,黑黑绝对不是狼。只有日曲卡山麓才有真正的狼。白莎仿佛做了一场恶梦,此刻,它倒在草丛中,眼球被猎手抠出来了,狼血溅得满地,浑身的伤疼已经使它麻木了。
黑黑回到白莎身边,偎在母亲身旁,毛茸茸的脖颈摩挲在白莎嘴下。白莎不顾一切地张开狼嘴,对准黑黑的喉管一咬,腥热的血浆喷射出来,黑黑痛苦地呻吟着,挣扎着,白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咬住黑黑的喉管,直到黑黑四肢僵冷..
第二天清晨,农炳亨带着猎人们来到小凤山上。山洞前,一条黑狗倒在早已凝固的血泊中,那只可恨的狗精瞪着绝望的独眼,僵死在草地上。
狗精就是母狼白莎。
母狼白莎死了,它唯一的狼种黑黑也死了。西双版纳没有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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