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演讲:人际关系的潜在影响
人际关系这个词是在20世纪初由美国人事管理协会率先提出的,也被称为人际关系论,1933年由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梅约创立。今天学习啦小编给大家分享一篇社会学家尼古拉斯关于人际关系的精彩演讲,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尼古拉斯演讲:人际关系的潜在影响
对于我来说,这个故事是15年前开始的。当时我是芝加哥大学安养院的医生,在芝加哥的南边地区照顾临终的病人和他们的亲属。我借此来观察疾病晚期病人和家属所经历的一切。而在我的实验室里,我当时正在研究“寡妇效应”,这是社会科学中非常古老的一个观点,可追述到150年前,当时被称为是“心碎之死”。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我去世的话,我妻子在我逝世之后一年的死亡率会加倍。我当时照料的病人中,有一位是死于痴呆症的女士。和夫妻的例子不同的是,当时照顾这位女士的是她的女儿。这个女儿因为照顾老母而筋疲力竭,而女儿的丈夫也因为妻子的疲劳而患上疾病。有一天我正开车回家,收到一通来自这个丈夫的朋友的电话,原因是他为他朋友所经历的一切感到忧郁。我就这样神奇地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全因为他的经历受到了一些和他有一定“社会距离”的人的影响。
我也因此突然意识到了两件很简单的事情。
首先,“寡妇效应”不仅仅局限于丈夫和妻子之间。
其二,它也不仅仅局限于两个人之间。
我开始以全新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将世界看成是成双成对联系在一起的人们。我随后又意识到这些人,如果俩俩相配,便会变成四人小组。事实上,这些人都身处在其他各种人际关系中──婚姻、伴侣、友情、等等。事实上,这些关联是如此之广泛,我们所有人都身处在这个广博的网络中,与彼此相连。所以我开始以全新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并沉迷其中。我为我们是如何陷入这些社会网络中而着迷,也为这些网络是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而着迷。
这些社会网络是错综的艺术之作,它们是如此的精致、如此复杂、如此无所不在,使得我们不得不询问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身陷这些社会网络中?它们是如何成立的?是如何工作的?它们是如何影响我们的?
而我据此的第一个研究课题,不是死亡,而是肥胖症。突然间,讨论肥胖症变成了一个热门话题。我与同事James Fowler开始研讨肥胖症是否真的是一种流行病,是否可以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如我之前讨论的那四个人一样。 这里看到的是我们的初步研究结果。这是2000年接受研究的2200人。每个圆点代表着一个人。圆点的大小和人的身形成正比。所以大的圆点代表身形大的人。
除此之外,如果你的体重指数超过30的话,如果你被诊断有肥胖症,我们便把圆点涂成黄色。如果你这么大略地看看这张图的话,你也许可以看到肥胖的人和非肥胖的人有聚集的症状。但是这个视觉复杂性还是很高的,很难确切地说清其中的关联。除此之外,很多问题也立即产生。到底有多少聚集?所产生的聚集是不是要比单纯的巧合下所产生的聚集要多?聚集的大小是怎样?可以触及到多远?最重要的是,聚集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我们用数学的办法研究了一下这些聚集的大小。在这里可以看到,纵轴上代表的是,如果一个人的社会联系人中有人患有肥胖症的话,那么这个人患有肥胖症的几率会增加多少;横轴上代表的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分离指数。在最左端,你看到那条紫色线。它显示如果你的朋友们有肥胖症,你肥胖的可能性就会高出45%。接下来的那条红色线显示的是,如果你的朋友的朋友有肥胖症,你患肥胖症的可能性就会高出25%。
下一条线显示如果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你可能都不认识这个人──患有肥胖症的话,你患肥胖症的可能性就会高出10%。一直追溯到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时候,这层关系才会消失,这个人的身形和你的身形才不再会有关联。
所以,造成这种聚集的原因有哪些呢?至少有三种可能。
第一、当我体重增加时,也导致了你的体重增加,类似磁场感应,由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
第二、很显然,就是同类的聚合效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之所以和你建立关系,正是因为我们俩身形相似。
第三、叫做混杂因素,因为它模糊我们找到真正原因的能力。
这意味着我的增肥,并没有直接导致你体重增加,我也不是因为咱俩身形相似才和你建立关系,而是因为我们俩都接触到了相同的经历,比如说健康俱乐部,导致我们俩同时减肥。
而当我们进一步研究这些数据的时候,我们发现了支持这三种可能的证据,包括磁场感应。我们发现如果你的朋友患有肥胖症,你在同一时期,患肥胖症的可能性会增加57%。造成这一现象的机理可以有很多。一种可能是你的朋友对你说──他们的行为传染了你,比如他们会说:“咱俩一起去吃点糕点,喝瓶啤酒吧。”
致命的搭配,但你还是接受了这个搭配,你也开始和你朋友一样开始增肥。另一个潜在的可能性是当他们开始增肥的时候,你对合理身形的概念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在这种情况下,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身上的不再是行为,而是准则。一个想法得以蔓延。
一些新闻头条记者借机盗用我们的研究。我记得当时《纽约时报》的头条是“你越来越肥吗? 怪罪你的那些肥朋友吧。”我们觉得很有趣的是,欧洲的头条记者们对此有不同的理解,他们的头条是:“你的朋友增肥了吗?也许你要自责一下。”(笑声)我们觉得这是对美国的一种很有趣的评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哲保身的现象。
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我们并不认为我们的研究支持对某一种身材的歧视。我们的下一个问题是:我们能否在视觉上直接看到这种传染现象?体重的增加真的是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吗?这就变得很复杂了,因为我们要考虑到这个网络的结构、关系之间的建筑构造,是随时都在变的。
更何况,肥胖症并不是只有单一中心的流行病,没有肥胖流行病的“零号病人”──如果找到这个人,那么肥胖症就是从他那边传出来的。但相反,肥胖症的流行有多个中心,多个人都在同时做着同样的事情。我将向你们展示一段30秒钟的视频演示,是花了我和James五年的人生才做好的。同样的,每个圆点都是一个人。每条连线都代表着某种人际关系。我们现在就要让它动起来,在30年间对这个网络进行每天的切割。
圆点变得越来越大,你将看到一整片黄色,也会看到人的出生与死亡,圆点将会出现、又消逝。人际关系成立又瓦解。婚姻与离异,友情与断交,非常复杂,在短短30年间很多事情在发生,包括了肥胖的流行。在结尾处,你们将会看到肥胖者和非肥胖者在这个网络中出现扎堆的现象。 通过这个演示,我看待事物的方式得以改变,因为这个网络,这个随时间而变换的网络,是有记忆的,它移动着,其中的事物随其所动,它拥有着一种持久性;其中的人也许死去,但这种网络却不会死去,它仍旧持续着。它有着一种坚韧性,允许它恒久不变。
所以我开始将这些社会网络所散发的信号看作是活着的事物,可以放到显微镜下来研究、分析、理解。我们用各种各样的技术来做到这一点。我们开始研究其他各种现象。我们查看了吸烟和喝酒行为,投票行为,离婚─—也是可以传染的,还有自闭症。最终,我们对情感产生了兴趣。当我们有情感的时候,我们会将它们呈现出来。我们为什么要展示我们的情感呢?
内在地感受情感,比如快乐与愤怒,当然是有其好处,但我们不单单是感受它们,我们也展示它们。我们不仅仅展示它们,其他人也可以阅读它们。其他人不仅仅可以阅读它们,他们也可以复制它们。在人类群体中,就有着情感的传染。
情感的这一功能就表示除了其他作用之外,情感也是一种原始的表达方式。事实上,如果我们想真正地了解人类的情感,就要以这种方式来思考它们。
我们已经习惯了在简单、简短的时间内来考虑情感。打个比方来说,我最近在纽约市演讲,其中说到:“当你在地铁上,车厢对面的人向你微笑时,你会下意识地回报以微笑。”他们看着我,说到:“我们纽约人才不会做那种事情。”我说:“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都会做,是人之常理。” 所以我们有一种很本能的方式在短时间内把情感传递给彼此。事实上,情感的传染可以更广阔一些,比如在暴乱中,我们会加强愤怒的表情。
我们想要问的问题是:情感的传递能否超越地铁车厢上相互微笑的一小部分人,而是以比暴乱更持久的方式,长时间地在更多人之间传播?也许我们平静的表面下都蕴藏着某种时刻激荡着我们的某种暴乱。也许有某种情感蜂拥在社会网络中溅起涟漪。也许事实上,情感是有一种共有的存在性,不单单是个人的存在性。
这是我们用来研究这一现象所做出的早期图象之一。同样是一个社会网络,不过这一次我们把快乐的人涂成了黄色,难过的人涂成了蓝色,介于两者之间的人涂成了绿色。如果你看看这幅图片,你立马就能看到快乐的人和不快乐的人扎堆出现,同样地是传递到三层分离关系。你的直觉也许会告诉你不快乐的人在这个网络中占据着一个不同的结构点。
这个网络有个中心部分、有个边缘地带,而不快乐的人好像都集中在边缘地带。再打个比方,如果你把这些社区网络想象成是一大块人类的绸缎──我与你相连,你和她相连,无止境地延伸──这块绸缎就好像是美国老式的被子一样,上面是一块块的补丁,有快乐的补丁,也有不快乐的。而你快乐与否就决定于你是否身处一块快乐补丁上。
所以像情感这种如此基础的东西都能按此来工作,我们不得不猜想,也许社会网路的基本原因是写在我们的基因中的。
因为人类的社会网络,每当构造起来的时候, 总是会和这个网络的图片很相似,但它们却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它们为什么不是这个样子的呢?为什么我们不组成一个个有规则的格子框架的社会网络呢?
人类社会网络惊人的样貌、其无所不在的特性和它们显而易见的功能,让我们猜想社会网络是否是我们进化的产物,而我们又是否进化出具有某种特殊结构的社会网络。
首先注意——要想搞懂这一切,我们必须先把这个网络结构分解一下——注意到每个人在这个网络中的结构点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但在真实的网络中,却不是这个样子的。好比说,这是东北部一所顶尖大学内大学生之间的真实网络图。我这里着重挑选了几个圆点,如果你仔细看看这些圆点,把左上角的点B和最右边的点D做比较。B有四个朋友从他那里延伸出来,D则是有六个朋友。所以这两个人的朋友数量有所不同──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都知道。但社会网络结构中的其他方面就没有这么明显了。
把左上角的点B和左下角的点A做比较。他俩都有四个朋友,但是A的朋友们彼此相知,B的朋友们却不是。所以A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反过来还是A的朋友,而B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倒不一定是B的朋友,而是在网络中的更远处。这就是网络中的可传递性。最后再来比较点C和点D,两者都有六个朋友,如果你问他们:“你的社交生活怎样?”他们会说:“我有六个朋友。这就是我的社交经历。”但我们来鸟瞰这个网络,我们就会发现他们的社交圈是完全不同的。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就可以培养你这方面的直觉:如果一种致命的病毒在这个网络里得以扩散,你希望你是其中的哪一位?你是想当C还是想当D?你当然是想当D,处在网络的边缘。如果一条跟你无关的八卦新闻在这个网络里散播,你又会想当谁呢?这次你会想当C。
所以不同的结构点对你的人生有着不同的影响。事实上,我们的实验结果表明,朋友数量的差异有46%都是可以通过基因得以解释。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知道,有的人生来腼腆,有的人生来合群。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不是那么明显的东西。比如,你的朋友们是否认识彼此,其中47%的差异都是和你的基因有关。你的朋友们是否认识彼此不仅仅和他们自己的基因有关,也和你的基因有关。
我们认为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彼此──没错,说的就是你──而其他人喜欢把朋友们分开,不喜欢介绍给彼此。所以有些人将他们身边的网络们编织在一起,构成了紧密相联的深层网络,而他们则是舒服地身处其中。最后,我们甚至发现人们是身处网络中心还是边缘,30%的差异也是和他们的基因相关。所以你是在中心还是边缘,有一部分是遗传的。
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如何加深我们的理解?如何帮助我们解决现今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问题呢?
我的论点是这些社会网络充满价值。 他们好比一种社交资产。 由于我们身陷其中,新的网络属性会出现,而这些属性是继承在网络的结构之中,不仅仅是在网络中的个人身上。所以想想这两个日常用品,他们都是由碳做成的,不过其中的一个是由碳原子以独特的方式组合而成的,形成了左手边的石墨,柔软和漆黑。但如果你将相同的碳原子以不同的方式关联到一起,就会得到钻石,透彻而坚硬。而这些柔软、坚硬、漆黑和透彻的属性并不是存在于碳原子本身中。而是存在于碳原子之间的联系中,或者至少是由于这些联系造成的。
同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关联形态也是赋予了各组群不同的属性。正是人与人之间的关联使得这个世界要比单单各部分的总和伟大许多。所以不仅仅是这些人所经历的事情──他们在减肥还是在增肥,在变富还是在变穷,在快乐还是在不快乐──影响着我们;同时影响我们的还有我们彼此关系所组成的实质结构。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取决于我们所处网络的实质结构,以及激荡和流动于这个网络中的各种事物。我认为,其原因就在于人类可以组织在一起组成一个“超级生物体”。这个“超级生物体”就好像是每个个体的集合,展示或标注某些无法在个体层面上研究的行为和现象,是只能通过对整体的探讨和研究来获得了解,就好比一窝寻找新的筑巢之地的蜜蜂;又好比是一个躲避捕食者的鸟群;或是可以集中智慧、辨清方向、找到太平洋之中飘荡小岛的鸟群;抑或是可以捕捉巨大猎物的狼群。
超级生物体的特性是无法通过对个体的研究得以完全理解的。我认为通过对社会网络的理解,研究它们是如何构成和运行的,能够帮助我们了解不仅仅是健康和情感,还有许多其他的各种现象,比如犯罪和福利以及经济现象比如银行挤兑和市场崩盘,再有就是新技术的引用以及产品使用的扩展。
看看这个:我认为我们组建社会网络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与人相连的生活模式要利大于弊。如果我总是对你很暴力给你错误的信息,或是使你难过,或是让你染上致命的疾病,你就会和我断交,这个网络也就会瓦解。所以好的、有价值的事物的传播是维持、滋润社会网络的必要条件。
同样的,社会网络也是传播这些好的、有价值的事物的必要条件,比如关爱与慈悲,快乐和博爱,以及想法。我认为,事实上,如果我们可以意识到社会网络的价值所在,我们将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滋养、维持它们,因为我认为社会网络在本质上是与美好相连的,而我认为我们这个世界上所需要的,正是更多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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