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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学子在2019毕业典礼致辞

时间: 伯超21226 分享

  北京大学创办于1898年,初名京师大学堂,是中国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也是当时中国最高教育行政机关。辛亥革命后,于1912年改为现名。那么,今天小编为大家带来的守于北大毕业典礼致辞的范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北大毕业典礼致辞】

  敬爱的同事,尊敬的各位亲友,亲爱的同学们: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光华管理学院的全体教职员工,衷心祝贺2019届一千五百余位各个项目的毕业生。你们多年的辛勤努力使得你们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祝贺你们!还有在现场见证这一激动人心时刻的家人们、朋友们,正是你们长年累月的支持,毕业同学能走到今天。感谢你们!

  数载燕园,一生燕缘,大家身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北大印记,种下了“因思想,而光华”的基因。毕业只是暂时的告别。不要忘记你们在学校学会的不唯上、不唯书、注重实证证据的科学思辨方法;相信专业精神、创造力和智慧能够帮助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我们的教育旨在赋予大家“定义美好”的能力和“建设美好”的愿力。在大家再度启程,在那些经过审视或是未经审视的生活奔涌而至的时候,这两种力量会让你们少些疑虑,多些信心。

  我们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正处于一个变化莫测的VUCA时代。波动性(volatility),不确定性(uncertainty),复杂性(complexity)和模糊性(ambiguity)正在不断挑战我们赖以生存的理性和智慧。

  急剧变化之下,我们对事物内在逻辑的认知遭到破坏,传统的秩序和规则受到冲击,我们变得慌张、焦虑、愤世嫉俗,开始对那些穿越旧时烟雨、岁月山河具有普适性的规律,甚至对科学理性精神本身产生了怀疑。

  在波诡云谲的大时代,我们应该如何安置自己?我们如何在变化之中找到那些朴素的不变,随身携带,以个体的无足轻重真正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引用大卫·鲍伊曾经唱过一句歌词,“穿上红舞鞋,跳出忧伤的舞步(Put on your red shoes and dance the blues)”。

  穿上红舞鞋,我们怎样才能跳出那些属于自己的卓尔不凡的舞步?在大家开启人生新的旅程之际,其实都会希望增多一些确定性,能够知道这些问题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的答案。很遗憾,我只能告诉大家,答案其实不在任何一条路上,只有行走本身才是答案。

  我希望大家拥有行走的一生,永远在路上。

  作家劳伦斯·布洛克曾用感性的笔触描述孩子们怎样学会行走,“没有人灰心丧气,没有人提早放弃,每个人都在按步学习;而且,没有奖励的诱惑,也没有惩罚的威胁;没有对天堂的憧憬,也没有对地狱的恐惧;没有帖,也没有棍棒。摔倒,起来,摔倒,起来,摔倒,起来,然后开始走路。”

  学会行走,是人类进化历程中最神奇的飞跃,是人类精神中最淳朴,也是最高贵的部分。

  再平凡的人生,只要不停下,我们都有可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到达自己没有期冀能够去的地方。

  我们这个时代从不缺乏居高临下的评论者,言辞空洞的高谈阔论者,或是躲在背后的批评者。然而,事实是只有不断行走才有带来改变的可能。

  行走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能够对抗制约命运的律条和神秘法则,重新塑造时间的形式。一个人的行走决定一个人的存在,而一群人的行走可能决定一个时代的存在。

  怎样才能定义出属于自己的伟大人生行走呢?我希望大家找到正确的行走方向。

  人生行走,必须有明确的自我进化的方向。

  追求财富成功,将人生故事写成一个个财富故事,是一种方向;聆听内心,遵从生命的召唤,扎硬寨,打呆战, 执着于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是一种方向;批判性地参与,创造性应对各种挑战,寻求幸福的同时不忘责任,将推动自我进化的力量和推动更大的一个群体进步的力量结合起来,也是一种方向……

  万物生长,各自高贵。

  为生命的成长,人生的行走确定方向,我们必须给自己时间和空间去做深度的思考,我们必须拒绝时代大潮的裹挟,在生命的磅礴和时代的宏大面前保持谦卑,在具有普适性的规律面前保持敬畏;

  我们必须以开放的心态、包容的精神去深入理解事物背后的本质,建立对本源和普遍性的理解;

  我们必须对人们习惯接受的现实提出疑问,甚至学习带着破碎的心,丢弃美丽的风景,去做一个更困难而非更容易的选择,在磕磕绊绊中强大自己,让自己拥有精神的力量。

  我希望大家有行走的决心和坚持的勇气。人生行走,穿越长川大河,峻岭山丘,路上不都是草地与鲜花,会有尘土甚至泥泞。

  行走意味着太阳下的炙烤,黑暗中的摸索,甚至孑然一身的独行;意味着经历考验,饱受风霜,去伪存真。

  行走中,我们必须看清并不得不经常面对的真实处境是——“胆怯者从未出发,弱者死于路上,剩下我们继续前行”(Philip Knight)。

  去展现行走的决心和坚持的勇气吧!找到适合自己的速度和节奏,像布洛克所说的那样,“保持正确的方向,不断地让一只脚在另一只脚前面……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迷路,会走错路,没有关系,回到走错的地方,从另一头接着来,让一只脚在另一只脚前面……”

  坚持在路上,不停下,我们才能在行走中感受到时代的憧憬和共鸣,展现出人类精神的各种可能性,为我们的社会带来迫切需要的改变。

  坚持一生行走。用思想、声音和行动去做出改变。我们选择的方向,我们行走的方式,我们前行时留下的身影,将构成全部的我们,它的意义超出了那些对人生目的史诗般的追问,超出了记载传说的河流和厚厚的史籍,超出了答案本身。

  请记住,我们的行走决定我们的存在,它的重要犹如思想的影子,茫茫水域中,它是唯一的陆地。

  2019届的毕业生们,祝愿你们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行走。穿上红舞鞋,选择行走的方向,然后走在路上。

  再次祝贺大家!

  【北大毕业典礼致辞】

  各位同学、各位家长、各位老师,你们好!

  非常感谢北京大学中文系给我一个难得的机会,在这里跟你们再说几句知心话。

  今年正好是五四运动100周年。北大被认为是新文化运动的中心,是五四运动的策源地,北大因此有了特殊的地位,你们也有了特殊的身份:北大人。你们的父母亲也有了特殊的身份:北大人家长。

  国人对北大人有一种理想的期待,他们希望从你们身上看到北大精神。这是一种北大效应。

  你们已经被站立在一个特殊的平台,你们不得不有所表现,于是你们有了担当。

  你做好了,人们会说北大人就是不一样;你做不好,人们会说北大人不过如此;你做错了,人们沿着你人肉搜索到北大。那你说,我宁愿做一个不用担当的普通人,在母语写作中,像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所说的那样,诗意地栖居。你做不到。北大人的北大精神正在被期待。

  什么是北大精神?自由、包容、民主、科学、独立、爱国等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我所理解的北大精神,是对理性的认同。

  这里的理性是针对愚昧而言。理性让我们看清真伪,发现真理,不受蒙蔽。

  理性可以分为智性与悟性。智性更多地偏重逻辑分析,印欧人更擅长智性,他们提出了公理系统,率先建立了科学。悟性更多地偏重整体领悟,汉人更擅长悟性,把诗歌意境理论推向极致。

  早期的理性主义把悟性排斥在理性之外,让理性失去了洞察和领悟的力量。我们中文系的语言文学研究是一种极高的理性活动,包含了智性和悟性。

  五四运动以来,科技已经高度发展,微信支付等现代手段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方便。但是这些高科技多数是来自向国外学习,而不是来自我们自己的理性活动。

  我们的理性还相当缺失。当前我们的学术不端、学术腐败固然让人担忧,但更让人担忧的是产生不良风气的土壤,这就是理性缺失的土壤。

  现代阿Q精神正在这块土壤上蔓延。有一次我的一位同学给了我一个名片,上面写着:

  某某研究所副所长(相当于正厅级)

  如果当年《新青年》主编陈独秀教授还在,这无异于让他在名片上写上:

  北京大学文科学长(相当于正处级)

  前一段时间网传一篇论文,作者论证说安阳师范学院已经超过了哈佛大学,因为安阳师范学院的历史、地盘、专业人数、学生人数、精神面貌等多个指标都超过了哈佛大学。安阳师范学院已经澄清,不是他们学生的硕士论文。

  其实安阳现象广泛存在,我身边就有人喜欢拿我们的GDP居世界第二来说事儿。好像我们已经远远超了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正准备拿下美国。

  我们用十多亿人的GDP去比美国三亿多人的GDP,有理性吗?我们算过人均GDP是多少吗?

  有人最近统计说,我国SCI国际索引论文发表量仅次于美国、英国和德国,超过了很多发达国家。我们为什么不去计算真正代表人类智慧的诺贝尔奖、沃尔夫奖?我们不愿意去计算,于是有些人开始在别的国家摆阔,随地吐痰,跳广场舞。

  这几十年来,我们经济发展速度确实很快,但我们的理性并没有得到多少提升,我们在很多方面甚至非常愚昧无知。

  我们常常埋怨大环境,其实环境也是人营造的。

  由于理性缺失,我们建立了各种评价体系和游戏规则。根据这些评价体系和游戏规则,爱因斯坦不配进入普林斯顿大学当教授,因为他的相对论发表时间早已超过了5年;屠呦呦也没有资格得诺贝尔奖,因为她的发表太少,也没有留学背景。

  由于这些评价体系和游戏规则,学术不再是分享创新和发现的乐趣,不再是写出有利于人类的传世之作,而是疲于发表、检查、评估和晋升,奔走于各种社会活动以获得一大堆头衔。

  最让人担忧的是,有很多人真正相信这些评价体系和游戏规则是天经地义的。

  一个民族的知识阶层中存在这种高层次的愚昧是非常可怕的,我们低估了这种愚昧所带来的后果的严重性。忽悠和被忽悠、欺骗和被欺骗,都是相辅相成的,都是因为存在理性缺失的土壤。

  同学们,你们将要到这样的土壤上去耕耘。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遵守好些游戏规则,但我们应该明白这些规则并没有理性基础,条件成熟必须改变。

  来自理性的正能量不是赞扬和歌颂,而是担心和忧患。我们需要理性地生存。只有理性地去生存,我们才不至于迷茫,不至于被忽悠,不至于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有理性地去生存,才知道去担当什么。

  理性生存的最高境界就是诗意地栖居。从政从商也好,做研究做实业也好,如果没有境界,跟动物的生存方式没有区别,甚至不如动物。

  朱德熙先生是北大最具理性的学者之一,他曾说,做学术要有一点童心,要有味道。这就是学者的一种诗意的栖居境界。只有理性地去生存,才能够诗意地栖居。

  我曾经在不同的大学学习和工作过,我更喜欢北京大学,更喜欢北大的老师和学生,不是因为北大平台更高,也不是因为这里净土更多,而是因为这里有更多的理性碰撞。在你们听课时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质疑和困惑,在你们瞬间的微笑中我猜到你们原谅了我非理性的疏漏。课后你们拦截我提问,不让我吃饭,钻牛角尖,我看到了你们终极追问的精神,感受到了理性的力量。

  你们要离开了,我有几分难过。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情谊并不平等,就像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爱并不平等一样。

  在理性缺失的时期,有子女告发父母,但父母很少告发子女;也有学生揭发老师,但老师很少揭发学生。因为有了老师对学生的这份不平等情谊,当你们有这样那样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会调出你们的相片和学习记录,回想课堂上的你们。

  今天,你们带着你们所理解的北大精神要离开了,我会思念你们,如果你们所理解的北大精神也包含着对理性的认同和坚守,或许对我的思念之情有一丝安慰。

  同学们,我们还会见面的!希望你们理性地生存,诗意地栖居!

  【北大毕业典礼致辞】

  同学们、家长朋友们、老师们:

  在盛夏时节,国发院又迎来了一个丰硕的毕业季。今年国发院的毕业生总数为909人。其中,经济学博士13人、南南学院国家发展博士17人、经济学和管理学硕士32人、南南学院公共管理硕士25人、BIMBA高级工商管理硕士(EMBA)66人、工商管理硕士(MBA)110人、PPE经济学方向35人、经济学双学位581人、经济学辅修30人。在此,我谨代表国发院全体教师和员工,向毕业的同学们以及他们的家人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从大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无疑处于一个伟大的时代。中华文明自宋代达到顶峰之后,停滞达千年之久,直到新中国成立,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才得以重新上路。

  在未来的三十年里,我们将为重回世界文明之巅发起最后的冲刺。从1840年算起,以200年的时间实现现代化,对于中国这样一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大国而言,注定将是一项伟大的成就。

  然而,历史进程不是线性的;对于身处其中的当事者来说,体会更多的往往不是“进步”,而是停滞、甚至倒退。

  今天我们知道,当亚当·斯密写作《国富论》的时候,人类开始迈入工业文明时代;而斯密本人却对此浑然不知,他想做的,不过是为人类的占有欲找到一个合理的释放场域,也就是市场。

  社会进步之于个体,永远是一个超慢的变量,以至于我们常常忽略它们。我们能够感知的,多半是各种各样的焦虑和日常的琐碎:升学、找工作、找爱人、找投资、找房子、还贷款,还有各种各样无休止的柴米油盐。

  在更高的层面,我们还要面对个体在社会和历史面前的无力感,似乎空有一腔报国志,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就引出了我今天要和同学们分享的话题:我们要以什么样的人生态度,去战胜生活的琐碎和不断袭来的挫败感?

  我想以大学时代对我影响很大的一本小书《六人》来开始我的分享。这本书借助六个文学著作中的人物,讲述了六种人生态度。作者德鲁多尔夫·洛克尔把这六种人生态度比作人生的六个篇章,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人生的交响乐。

  第一个人物是浮士德。

  歌德笔下的浮士德,曾经尝试各种人生路径,最终回归理性,把探究终极真理作为人生的目标。用浮士德自己的话来说:“我要探究窥伺事物的核心,我想得到关于整个存在的知识。我因此牺牲了我灵魂的幸福,甘愿为一个时间极短的理解永受天罚。” 何等克制、何等执着!作为北大人,同学们很容易与浮士德的人生态度产生共鸣;追求真理,是北大人永不磨灭的印记。

  然而,人生不止是对真理的追求;亲情、友情、爱情,青山好水,人间词话,都值得我们去追求、去欣赏。书中的第二个人物,唐·璜,把这类感官享受做到了极致。

  对他而言,“一切真理只不过寿能的陶醉,而一切陶醉也只是一个梦。”可是,梦总有醒的时候。老将至,唐·璜在镜子里发现自己两鬓飘白,不禁对自己虚浮的一生产生怀疑。人间的享受,最好是当作奋斗的副产品,而不是追求的目标;所谓“佛性”、所谓“仙风道骨”,要么是附庸风雅之举,要么是自甘平庸的借口。

  在追求真理和享受人生之间,我们经常会有彷徨的时刻。当今的年轻一代,生活无忧,选择更多,却更容易犯选择艰难症,就像哈姆雷特一样。

  To be, or not to be,是一个大问题。哈姆雷特的选择是走向虚无。“他觉得人生是十分卑鄙无聊的。任何可能有的生存目标都是琐碎而无价值的,就像造化的恶作剧那样毫无意义。”

  对他而言,“人生的目的不过是死亡而已,因为,在这世界里生存的一切都会像尘土一样被时间的气息渐渐吹走。就像在沙漠中,足迹一下子就会被吹没了那样,时间也会抹掉我们存在的痕迹,仿佛我们的脚就从来没有踏过大地似的。”

  是的,当你对人生产生些许的怀疑的时候,你的脚就已经踏上了滑向虚无的斜坡。

  治愈哈姆雷特似的彷徨症的最佳选择,是做唐·吉诃德。这个中世纪的骑士鲁莽、笨拙,往往事与愿违,但是,他用行动冲毁任何对人生的怀疑。

  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出发去解放人类,把人类从历代相传的苦难中解救出来。”人们说他是疯子,“他那些古怪的行动常常引他们开心,他们拿自己的行为跟这个傻瓜的幻想相比较,更觉得自己的行为合理了。” 理想主义者总事独的,把理想付诸现实,更会激起世人的反抗。

  因而,我们常常纠结于宏大叙事和小我之间,就像书中的第五个人物梅达尔都斯和第六个人物阿夫特尔丁根之间的对立那样:梅达尔都斯对人类深怀慈悲之心,而阿夫特尔丁根总是在万物之中只看见自我。

  六个人的追求,是人生的六个面向。理性和享乐,犹豫和果敢,悲天悯人和自我陶醉,这看似一对对的矛盾,却无不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在浩渺的宇宙之间,人类的诞生纯属偶然。宇宙有自己的生灭规律,却让人拥有了反躬自问的自觉,让人不得不面对万物生灭与永恒之间的痛苦,于是,我们就会彷徨,就会在大我与小我之间挣扎。

  北大的毕业生,是从来不缺理性的,也不会缺少理想;我担心的是,同学们走入社会之后,会被社会浑浊的一面所浸淫,变得犹豫,变得不那么“鲁莽”。

  文明的重要功能之一是驯服人的动物本性。北大给了同学们充分发挥的空间,而社会却时刻要把你们纳入轨道,变成社会这部精巧机器的零配件。

  我不怀疑同学们会心生抵触,但我担心同学们会放弃,会像柳永吟颂的那样,给自己找一个败退的借口:“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作浅斟低唱。”

  北大的先贤之一梁漱溟先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给我们留下一个世纪之问:这个世界会好吗?在“浅斟低唱”之中,这个世界不会好。

  我要说,如果同学们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就做个唐·吉诃德吧!没错,唐·吉诃德显得鲁莽、笨拙,总是被人嘲笑。但是,他乐观,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他坚韧,像勇士一样勇往直前;他敢于和大风车交锋,哪怕下场是头破血流!

  当今的中国,充斥着无脑的快乐和人云亦云的所谓“醒世危言”,独独缺少的,是“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的勇士。这恰恰折射出北大的可贵;在这里,同学们学会了独立思考,学会了以批判的眼光看世界。希望同学们在迈出校门之后,不忘在北大许下的诺言,做一个社会的批评者,做一个推动中国进步的人。

  北大是无可替代的,她与一个国家现代化之间的关系,是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都无法比拟的。先贤曾经狂歌竞夜,我辈续写青春之歌!

  是与同学貌勉!

  【北大毕业典礼致辞】

  这一两个星期里,各地的大学都有毕业的班次,都有得多的毕业生离开学校去开始他们的成人事业。

  学生的生活是一种享有特殊优待的生活,不劣稚一点,不脸吵闹闹,社会都能纵容他们,不肯严格的要他们负行为的责任。现在他们要撑起自己的肩膀来挑他们自己的担子了。在这个国难最紧急的年头,他们的担子真不轻!我们祝他们的成功,同时也不忍不依据自己的经验,赠他们几句送行的赠言,——虽未必是救命毫毛,也许做个防身的锦囊罢!

  你们毕业之后,可走的路不出这几条:绝少数的人还可以在国内或国外的研究院继续做学术研究;少数的人可以寻着相当的职业;此外还有做官,办党,革命三条路;此外就是在家享福或者失业亲居了。

  走其余几条路的人,都不能没有堕落的危险。堕落的方式很多,总括起来,约有这两大类:

  第一是容易抛弃学生时代求知识的欲望。

  你们到了实际社会里,往往学非所用,往往所学全无用处,往往可认完全用不着学问,而一样可认胡乱混饭吃,混官吃。在这种环境里即使向来抱有求知识学问的人,也不免心灰意懒,把求知的欲望渐渐冷淡下去。

  况且学问是要有相当的设备的;书籍,实验室,师友的切磋指导,闲暇的工夫,都不是一个平常要糊口养家的人的能容易办到的。没有做学问的环境,又谁能怪我们抛弃学问呢?

  第二是容易抛弃学生时代理想的人生的追求。

  少年人初次和冷酷的社会接触,容易感觉理想与事实相去太远,容易发生悲观和失望。多年怀抱的人生理想,改造的热诚,奋斗的勇气,到此时候,好像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渺小的个人在那强烈的社会炉火里,往往经不起长时期的烤炼就熔化了,一点高尚的理想不久就幻灭了。抱着改造社会的梦想而来,往往是弃甲抛兵而走,或者做了恶势的俘虏。

  你在那牢狱里,回想那少年气壮时代的种.种理想主义,好像都成了自误误人的迷梦!从此以后,你就甘心放弃理想人生的追求,甘心做现在社会的顺民了。要防御这两方面的堕落,一面要保持我们求知识的欲望,一面要保持我们对人生的追求。

  有什么好方法子呢?依我个人的观察和经验,有三种防身的药方是值得一试的。

  第一个方子只有一句话:“总得时时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问题是知识学问的老祖宗;古往今来一切知识的产生与积聚,都是因为要解答问题,——要解答实用上的困难和理论上的疑难。所谓“为知识而求知识”,其实也只是一种好奇心追求某种问题的解答,不过因为那种问题的性质不必是直接应用的,人们就觉得这是无所谓的求知识了。

  我们出学校之后,离开了做学问的环境,如果没有一二个值得解答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旋,就很难保持求学问的热心。

  可是,如果你有了一个真有趣的问题逗你去想他,天天引诱你去解决他,天天对你挑衅你无可奈何他,——这时候,你就会同恋爱一个女子发了疯一样,坐也坐不下,睡也睡不安,没工夫也得偷出工夫去陪她,没钱也得缩衣节食去巴结她。

  没有书,你自会变卖家私去买书;没有仪器,你自会典押衣物去置办仪器;没有师友,你自会不远千里去寻师访友。你只要有疑难问题来逼你时时用脑子,你自然会保持发展你对学问的兴趣,即使在最贫乏的知识中,你也会慢慢的聚起一个小图书馆来,或者设置起一所小试验室来。

  所以我说,第一要寻问题。脑子里没有问题之日,就是你知识生活寿终正寝之时!古人说,“待文王而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试想伽利略和牛顿有多少藏书?有多少仪器?他们不过是有问题而己。有了问题而后他们自会造出仪器来解决他们的问题。没有问题的人们,关在图书馆里也不会用书,锁在试验室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第二个方子也只有一句话:“总得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离开学校之后,大家总是寻个吃饭的职业。可是你寻得的职业未必就是你所学的,未必是你所心喜的,或者是你所学的而和你性情不相近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工作往往成了苦工,就感觉不到兴趣了。

  为糊口而做那种非“性之所近而力之所能勉”的工作,就很难保持求知的兴趣和生活的理想主义。最好的救济方法只有多多发展职业以外的正当兴趣与活动。

  一个人应该有他的职业,也应该有他非职业的玩艺儿,可以叫做业余活动。往往他的业余活动比他的职业还更重要,因为一个人成就怎样,往往靠他怎样利用他的闲暇时间。

  他用他的闲暇来打麻将,他就成了个赌徒;你用你的闲暇来做社会服务,你也许成个社会改革者;或者你用你的闲暇去研究历史,你也许成个史学家。

  你的闲暇往往定你的终身。

  英国十九世纪的两个哲人,弥儿(J.S.MILL)终身做东印度公司的秘书,然而他的业余工作使他在哲学上,经济学上,政治思想史上都占一个很高的位置; 斯宾塞(SPENCER)是一个测量工程师,然而他的业余工作使他成为前世纪晚期世界思想界的一个重镇。

  古来成大学问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善用他的闲暇时间的。特别在这个组织不健全的中国社会,职业不容易适合我们的性情,我们要想生活不苦痛不堕落,只有多方发展。

  有了这种心爱的玩艺,你就做六个钟头抹桌子工作也不会感觉烦闷了,因为你知道,抹了六个钟的桌子之后,你可以回家做你的化学研究,或画完你的大幅山水,或写你的小说戏曲,或继续你的历史考据,或做你的社会改革事业。你有了这种称心如意的活动,生活就不枯寂了,精神也就不会烦闷了。

  第三个方法也只有一句话:“你得有一点信心。”我们生当这个不幸的时代,眼中所见,耳中所闻,无非是叫我们悲观失望的。特别是在这个年头毕业的你们,眼见自己的国家民族沉沦到这步田地,眼看世界只是强权的世界,望极天边好像看不见一线的光明——在这个年头不发狂自杀,已算是万幸了,怎么还能够保持一点内心的镇定和理想的信任呢?

  我要对你们说:这时候正是我们要培养我们的信心的时候!只要我们有信心,我们还有救。

  古人说:“信心(FAITH)可以移山。” 又说:“只要工夫深,生铁磨成绣花针。”你不信吗?当拿破仑的征服普鲁士,占据柏林的时候,有一位教授叫做费希特(FICHTE)的,天天在讲堂劝他的国人要有信心,要信仰他们的民族是有世界的特殊使命的,是必定要复兴的。费希特死的时候,谁也不能预料德意志统一帝国何时可以实现。然而不满五十年,新的统一的德意志帝国居然实现了。

  一个国家的强弱盛衰,都不是偶然的,都不能逃出因果的铁律的。我们今日所受的苦痛和耻辱,都只数去种.种恶因种下的恶果。我们要收获将来的善果,必须努力种现在新因。

  一粒一粒的种,必有满仓满屋的收,这是我们今日应有的信心。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失败,都由于过去的不努力。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

  佛典里有一句话:“福不唐捐。”唐捐就是白白的丢了。我们也应该说:“功不唐捐!”没有一点努力是会白白的丢了的。

  在我们看不见想不到的时候,在我们看不见的方向,你瞧!你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叶开花结果了!

  你不信吗? 法国被普鲁士打败之后,割了两省地,赔了五十万万法朗的赔款。这时候有一位刻苦的科学家巴斯德(PASTEUR)终日埋头在他的化学试验室里做他的化学试验和微菌学研究。他是一个最爱国的人然而他深信只有科学可以救国。他用一生的精力证明了三个科学问题:(1)每一种发酵作用都是由于一种微菌的发展; (2)每一种传染病都是一种微菌在生物体内的发展;(3)传染病的微菌,在特殊的培养之下可以减轻毒力,使他们从病菌变成防病的药苗。

  这三个问题在表面上似乎都和救国大事业没有多大关系。然而从第一个问题的证明,巴斯德定出做醋酿酒的新法,使全国的酒醋业每年减除极大的损失。从第二个问题的证明巴斯德教全国的蚕丝业怎样选种防病,教全国的畜牧农家怎样防止牛羊瘟疫,又教全世界怎样注重消毒以减少外科手术的死亡率。从第三个问题的证明,巴斯德发明了牲畜的脾热瘟的疗治药苗,每年替法国农家减除了二千万法朗的大损失;又发明了疯狗咬毒的治疗法,救济了无数的生命。

  所以英国的科学家赫胥黎在皇家学会里称颂巴斯德的功绩道:“法国给了德国五十万万法朗的赔款,巴斯德先生一个人研究科学的成就足够还清这一笔赔款了。” 巴斯德对于科学有绝大的信心,所以他在国家蒙奇辱大难的时候,终不肯抛弃他的显微镜与试验室。他绝不想他有显微镜底下能偿还五十万万法朗的赔款,然而在他看不见想不到的时候,他已收获了科学救国的奇迹了。

  朋友们,在你最悲观失望的时候,那正是你必须鼓起坚强的信心的时候。你要深信: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北大毕业典礼致辞】

  敬爱的老师和亲爱的同学们:

  上午好!

  谢谢你们叫我回家。让我有幸再次聆听老师的教诲,分享我亲爱的学弟学妹们的特殊喜悦。一进家门,光阴倒转,刚才那些美好的视频,同学的发言,老师的讲话,都让我觉得所有年轻的故事都不曾走远。可是,站在你们面前,亲爱的同学们,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1988年,我本科毕业的时候,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出生。那个时候你们的朗朗部长还是众女生仰慕的帅师兄,你们的渭毅老师正与我的同屋女孩爱得地老天荒。而他们的孩子都该考大学了。

  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记忆中最美的春天,难以再回首的昨天”。如果把生活比作一段将理想“变现”的历程,我们只是一叠面额有限的现钞,而你们是即将上市的股票。从一张白纸起步的书写,前程无远弗届,一切皆有可能。面对你们,我甚至缺少一分抒发“过来人”心得的勇气。

  但我先生力劝我来,我的朋友也劝我来,他们都是84级的中文系学长。今天,他们有的仍然是一介文人,清贫淡泊;有的已经主政一方,功成名就;有的发了财做了“富二代”的爹,也有的离了婚、生活并不如意,但在网上交流时,听说有今天这样一个机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让我一定要来,代表他们,代表那一代人,向自己的弟弟妹妹说点什么。

  是的,跟你们一样,我们曾在中文系就读,甚至读过同一门课程,青涩的背影都曾被燕园的阳光,定格在五院青藤缠满的绿墙上。但那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们之间横亘着20多年的时光。那个时候我们称为理想的,今天或许你们笑称其为空想;那时的我们流行书生论政,今天的你们要面对诫勉谈话;那时的我们熟悉的热词是民主、自由,今天的你们记住的是“拼爹”、“躲猫猫”、“打酱油”;那个时候的我们喜欢在三角地游荡,而今天的你们习惯隐形于伟大的互联网。

  我们那时的中国依然贫穷却豪情万丈,而今天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在苦苦寻找迷失的幸福,无数和你们一样的青年喜欢用“囧”形容自己的处境。

  20多年时光,中国到底走了多远?存放我们青春记忆的“三角地”早已荡然无存,见证你们少年心绪的“一塔湖图”正在创造新的历史。你们这一代人,有着远比我们当年更优越的条件,更广博的见识,更成熟的内心,站在更高的起点。

  我们想说的是,站在这样高的起点,由北大中文系出发,你们不缺前辈大师的庇荫,更不少历史文化的熏染。《诗经》《楚辞》的世界,老庄孔孟的思想,李白杜甫的词章,构成了你们生命中最为激荡的青春时光。我不需要提醒你们,未来将如何以具体琐碎消磨这份浪漫与绚烂;也不需要提醒你们,人生将以怎样的平庸世故,消解你们的万丈雄心;更不需要提醒你们,走入社会,要如何变得务实与现实,因为你们终将以一生浸淫其中。

  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

  因此,在你们走向社会之际,我想说的只是,请看护好你曾经的激情和理想。在这个怀疑的时代,我们依然需要信仰。

  也许有同学会笑话,大师姐写报社论写多了吧,这么高的调子。可如果我告诉各位,这是我的那些中文系同学,那些不管今天处于怎样的职位,遭遇过怎样的人生的同学共同的想法,你们是否会稍微有些重视?是否会多想一下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他们依然如此?

  我知道,与我们这一代相比,你们这一代人的社会化远在你们踏上社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国家的盛世集中在你们的大学时代,但社会的问题也凸显在你们的青春岁月。你们有我们不曾拥有的机遇,但也有我们不曾经历的挑战。

  文学理论无法识别毒奶粉的成分,古典文献挡不住地沟油的泛滥。当利益成为唯一的价值,很多人把信仰、理想、道德都当成交易的筹码,我很担心,“怀疑”会不会成为我们时代否定一切、解构一切的“粉碎机”?我们会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而随波逐流,变成钱理群先生所言“精致利己主义”,世故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而北大会不会像那个日本年轻人所说的,“有的是人才,却并不培养精英”?

  我有一位清华毕业的同事,从大学开始,就自称是“北大的跟屁虫”。对北大人甚是敬重。谈到“大清王朝北大荒”江湖传言,他特认真地对我说:“这个社会更需要的,不是北大人的适应,而是北大人的坚守。”

  这让我想起中文系百年时,陈平原先生的一席话。他提到西南联大时的老照片给自己的感动:一群衣衫褴褛的知识分子,器宇轩昂地屹立于天地间。这应当就竖人眼里北大人的形象。不管将来的你们身处何处,不管将来的你们从事什么职业,是否都能常常自问,作为北大人,我们是否还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充实的人生,“天地之心、生民之命、往圣绝学”,是否还能在我们心中激起共鸣?

  马克思曾慨叹,法兰西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骨气的人。今天的中国,同样不缺少有智慧的人但缺少有信仰的人。也正因此,中文系给我们的教育,才格外珍贵。从母校的教诲出发,20多年社会生活给的我最大启示是:当许多同龄人都陷于时代的车轮下,那些能幸免的人,不仅因为坚强,更因为信仰。不用害怕圆滑的人说你不够成熟,不用在意聪明的人说你不够明智,不要照原样接受别人推荐给你的生活,选择坚守、选择理想,选择倾听内心的呼唤,才能拥有最饱满的人生。

  梁漱溟先生写过一本书《这个世界会好吗?》。我很喜欢这个书名,它以朴素的设问提出了人生的大问题。这个世界会好吗?事在人为,未来中国的分量和质量,就在各位的手上。

  最后,我想将一位学者的话送给亲爱的学弟学妹——无论中国怎样,请记得: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会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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