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战友的短文章
思念战友的短文章
战友情是一辈子的,就算分别了,也不会消逝,一辈子都会思念。下面就是学习啦小编给大家整理的思念战友的短文章,希望大家喜欢。
思念战友的短文章篇1:登高望远怀念战友
作者 施泽会
今天是二零一三年九月初九重阳节。重阳节可以追溯到古代先秦之前,人们在九月初一就开始准备过重阳节,一直要延续到九月初九。许多达官贵人都在进行重阳节的活动,宫女在宫廷里拜祭天子,祭祀祖先,拜神等等。希望秋收之后国泰民安,来年风调雨顺。重阳节吃重阳糕,喝菊花酒,佩戴茱萸香草成了大家的风俗习惯。重阳节又称为“踏秋节”,与春天的三月三“踏青节”相对应,表现了人们热爱大自然,遵从古老的风俗习惯的良好愿望。
最早重阳节在宫廷里盛行,汉代汉高祖刘邦的妃子戚夫人子遭到吕后的谋害,其身前的一位侍女贾氏被逐出宫,后来嫁与贫民为妻,贾氏就把宫中重阳节的祭祀活动带到了民间。贾氏说,在皇宫中,每一年的九月初九,大家都要吃花糕,佩戴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谢天子,以求长寿。这样,重阳节的风俗就开始在民间流传至今。
到了唐代,重阳节才开始定为正式的节日。重阳节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多少骚人墨客,多少武侠壮士,都为重阳节留下了许多墨宝和传说。唐代大诗人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成了人们喜爱的诗篇。“每逢佳节倍思亲”成了千古名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每当我想起这首诗歌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们在老山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他们离开我们30年了,他们的父母已经年岁已高,有的已经有90岁,有的已经是百岁老人,可是他们的儿子却早先离开了人间。一个战友对我说,我们战友的父亲今年12月份要过90岁的生日,每一年他的生日战友们都要去祝福,因为他的儿子在老山战斗中牺牲了,我们就是他的儿子,儿子陪父亲过生日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战友的诉说使我的眼睛湿润了。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战友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又有多少人会为我们的烈士战友悲伤和流泪?在许多影视文学,电影剧本里能够找到战友们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的许多事例,但是又有多少人在为那些伤残战友服务当志愿者?越南与中国已经建立了友好往来,恢复了正常邦交,硝烟已经散去,战争的历史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和思想,那场战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30年,活着的战友们无不为战争的创伤担忧,缺胳膊断腿的战友,有的衣食无着落。还有很多战友在担心,那场战争没有多少正面报道和认可。是政治的原因,是国际环境,还是其他的原因?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登高望远,怀念战友。在高处能够感受到自己仿佛凌驾在蓝天白云之上,一览众山小。打工流浪,养家糊口,肩上的担子很重,仿佛压得喘不过气来。在重阳节的今天也无法回家孝敬父母,尊敬老人,只好独自望着天空,喝一口九月九日的酒,爱恨情仇在心头。打个电话,问问父亲母亲,祝他们身体健康,重阳节快乐。战友的躯体埋葬在云南麻栗坡烈士陵园,也许尸体早已腐烂了。但是他们的灵魂,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精神永远活在战友们的心中,活在人民的心中,永远载入光辉的史册。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在每一个参战战友的心里,在每一位烈士亲人亲属心里都珍藏着,惦记着。因为这是我们八十年代的军人在和平环境时期走向战场的历史记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是指导员在战前动员大会上讲到的诗句。要求我们“忠骨洒祖国,军魂万古留”。明年二零一四年四月二十八日,是老山战斗整整三十年的纪念日。许多战友都在计划扫墓活动的内容和征集活动的形式。要求有时间和条件的战友可以带上家属和子女,到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去看看,去走走。昔日的老山战场,成了人们参观访问,瞻仰烈士的地方,成了进行革命爱国主义教育和革命光荣传统教育的基地。我真的想去看看,他们在二十五周年老山战斗纪念日已经前往老山去了一次。那一次因为时间紧张我还是无缘前往。我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时间确实紧张,脱不开身,明年还不知道能不能脱身前往,我估计还是有很大的困难。毕竟自己是一个打工者,支配时间成了一个大难题,又处在月底,手头的事情在月底都是自己处理,别人帮不上忙。战友们说,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不去看看牺牲的战友,你的心里难道能心安吗?是呀,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流水一样的时间,一去不复返。
不过,我想告诉我的战友们,不管你们在哪里,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那些牺牲的烈士战友们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都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里。
凭借菊花酒一杯,祭奠心中牺牲的战友们,九月九日,应该是艳阳高照,天气晴好,把酒临风,长啸老山。烈士英名永存,烈士事迹光照千秋。
思念战友的短文章篇2:怀念战友谭安民
一、初相识
1981年初,我从云南省普洱县(现宁洱县)解放军116兵站弹药调到澜沧县第61医院工作。报到那一天是罗兴钰副主任接待我,并安排我暂时住在院幼儿园的一间教室,两天后,院党委决定分配我在院政治处上班,与时任该处干事谭安民同志共在一间办公室工作。谭是四川人,1971年参加工作,副连职待遇,刚开始接触时,我们都比较谨慎,说话也比较小心,作为我初来刚到,人家又是老兵,级别比我高,我非常尊重他,他对我也特别关照,很客气,做事办事都与我商量,没有什么架子。我来医院不久,又不熟悉情况,很想到各科室去走一走,看一看,掌握一点院况和科室情况,他很支持,并陪同前往,一边介绍一边分析,使我在极短的时间里了解了医院的大概。原来这是一所涉外的县团级医院,主要任务是为缅甸共产党解放军和我边防部队服务,院内专设外事科,还设传染科、内科、外科、妇科,院政治处配设2名缅语翻译,对外保密,有医务处和院务处,规模很大。我初到医院看到医护人员中有很多年轻人,住院的伤病员也多是年轻人,团员多,活动少,基本上多年未能开展活动。于是我将这个情况告诉谭安民同志,想把医院团组织工作抓起来,广泛开展有益活动,如岗位练兵、体育比赛、文艺汇演、下乡巡医、争先创优等,他极力配合,亲自起草报告,和我制定方案,通知各个科室,一场轰轰烈烈的团员活动在全院大张齐鼓地开展了,不到一年时间,全院团员青年的精神面貌大为振奋,医院环境大为改善,好人好事层出不穷,事迹迅速传到昆明军区政治部、后勤部、24分部。先后迎来上级首长的专程视察,院团委被评为昆明军区、后勤部、24分部先进单位,医院政委米本元同志代表院党委关心支持青年工作出席昆明军区团代会,并在大会上介绍经验。另外在关心院务处战士打字员曾丽萍(勐海县人)时, 原先准备给她提干, 条件是要考军医大学, 可是连考三年都是名落荪山, 后来只好呈报她为军区优秀团员和云南省“三八红旗手” 的时候,他都非常配合支持,达到目的,为医院争得了荣誉,这其中就有谭安民同志的一份功劳。
二、情更深
随着我们相处时间越来越多,我们同窗工作6年,办事在一起,吃饭在一起,有时休息也在一起。交往越来越深,感情越来越亲,有一种亲情萌生心中,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们经常介绍自己的情况,他问我家里情况,我都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问我找对象没有?我实话告诉他还没有。我反问他的情况,他很神秘地又谦虚地说,他老家是四川的,当兵来到西双版纳,爱人姓刀,名林荫,是傣族,很漂亮,在一所中学当老师教书。我问他,你怎么不接她来医院探亲呀?他说到时候她一定会来的。我又问他,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叫嫂子还是叫老师?他说随便,我说不能随便,还是叫老师好,应该尊称以师为大。后来我一直尊称刀林荫女士为老师。
有一天,我们正在办公室上班,突然从地方外线打来电话,要找谭干事接听,我立刻将话筒交给坐在我对面的谭安民同志,他边接电话边神色慌张,待他接完电话,我小声问他是什么事,他说爱人早产,我问母子情况怎样,他说要请假回去一趟,我说你赶紧请假准备吧,我帮你去买票好吗?他点头应允。因为澜沧比较偏远,每天早晨和中午各有一班车到昆明,并路过西双版纳(即景洪县, 现在是景洪市),第二天天没亮他就乘车回家了。到家后,给我打来电话说妻女平安,我在电话里恭喜他,要他在家多呆一段时间,好好照顾母女,办公室的事情我会办好,请放心。要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啊,有事多联系。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假期满了,他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到部队,我们几个相处较好的欢聚一起,买酒的、买菜的、买饭的欢欣鼓舞为谭干事升级当上父亲干杯。在给女儿取名字时,问我取单名“嫔” 字怎么样?我赶紧打开辞海找到“嫔” 的解释,皇宫中的最高女官,好,内容很好,很有讲究,很有水平。后来,刀老师每年放假时,都会带着漂亮的小嫔嫔来部队探亲休假,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她,争抢来抱,她也很乖,从不认生,好董事,也不哭,乐得医院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爱不释手。没过多久,刀老师调到西双版纳自治州的党校工作,家庭条件、工作环境、生活待遇都随之得到较好改善,谭干事每天也是乐呵呵的。刀老师第一次来部队探亲确实给大家一个惊喜, 傣族姑娘真是漂亮, 刀老师集傣族姑娘所有漂亮的优点令人羡慕, 特别是那几位四川战友更是缠着谭干事请客. 小嫔嫔集中了父母的靓点说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人见人爱。
三、难忘怀
回想与谭安民同志一起工作和生活时的情景, 令人难以忘怀, 他个性好, 说话声音不大, 走路无声, 步履稳健,不喜欢大喊大叫, 生活简朴, 不讲究吃穿, 有酒量, 无酒瘾. 劝酒很有水平, 自己不醉, 人家却大醉,待人很客气热情, 言谈举止庄重, 既有领导的气派, 也有朋友的氛围。他喜欢参加文体活动, 蓝球场上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 从不马虎, 钢笔字写的很好, 苍劲有力, 象刻字一样, 独有谭氏风格。医院很多材料都是他的作品, 他写材料用铅笔, 而且要在宿舍写, 喜欢安静, 他每次写东西都要我坚守岗位。我俩在一个办公室上班, 工作不分工, 也不分你我, 如:干部工作、组织工作、青年工作、宣传工作、日常工作等都是我们俩做,院党委会和会的记录都是我俩谁有时间谁参加,谁整理,从来没有推诿过,相敬如宾。后来,医院增设秘书一职,负责行政事务,我俩才分开上班。但我俩宿舍隔壁,还是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从没有分开过。岁月如梭,到了1986年,根据中央军委命令,裁军100万,第61医院属于撤销单位,我要求转业,很快得到上级批准,我没有办离队手续就回到老家等待安排,是谭安民同志帮我办理转业的所有手续,如工资关系、组织关系、粮食户口、转业证明等,非常顺利。我们通过多次电话,来往也有信件联系。后来大多数人员调离医院,剩下谭干事几个人留守收尾,写院史,他的工作很辛苦,真是在部队站好一班岗。他是我在部队13年相处战友中相处最好的、最亲近、最密切的好战友。又过去几年,我很想念他,但无法联系,只好打电话给转业安排在昆明市的老领导罗兴钰同志,他告诉我说谭安民同志已转业在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工商行政管理局,并将谭家电话告诉我,我立即打电话过去,是嫔嫔接的,她不记得我了,我要她爸接电话,她说爸不在,我说请你妈接电话,刀老师很快接过电话询问我是谁,我自报家门,她还记得我,我们相互聊了一会,我想与谭安民同志通话,她声音一下低沉,悲伤地告诉我,他不在了,在一次下乡到勐连县的途中,因车祸殉职遇难了,我的心情一下惊呆了,头昏脑胀,怎么会这样,好人应该是一生平安啊, 顿觉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放下电话的。后来打过几次电话,没人接。赋诗一首《悼战友安民》:
同窗共事六整年, 朝夕相处心无别;
保家卫国守疆土, 不畏艰难精神坚;
诚实待人意切切,举张纲纪焰腾腾;
英年早逝吊心殇,澜水景山葬英骸;
四、喜事多
又过了几年,我和刀老师、罗主任先后失去了联系,没办法,只好让时间去冲刷那难忘的记忆。然而,事又凑巧,2007年6月8日,衡阳市侨联组织全市各县、区侨联负责人到云南参观学习,借这么好的机会,我于6月8日从长沙飞到昆明,12日从丽江市乘飞机来到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政府所在地景洪市。走出机仓,天气还是过去那么热,来到市区所见情景却与过去截然不同,大变样,民族特色凸显,交通如网、游人如织、处处繁华似锦。晚饭后,住进山西大酒店,将电视调到西双版纳电视台,在新闻中看到当年的刀林荫老师如今已是州委副书记、州长啦,是党和政府的高级干部了,很了不起啊,细看她还是那么漂亮,没变样,很有风度,在书报亭看到《版纳》杂志2007年第1期的封面刊登了刀州长林荫女士与世界顶尖超模合照,花8元买了一本留作纪念。当天下午我查询114打听刀的电话,对方说她的电话是保密的,但还是将州政府值班室的电话告诉了我,接着,我将电话打到州值班室,对方不愿将刀的电话告诉我,但将刀的赵秘书的电话告诉了我,我又接着打电话给赵秘书,赵也不肯将刀的电话告诉我。我只好请赵转告刀:我是湖南衡东来的,21年前在解放军61医院政治处工作,与刀州长的爱人谭安民是同室好战友,我们认识,有机会见一面,没机会说一句话。但是,苦等没回音。第二天,我来到州政府办公室找刀,但被阻拦,说领导不在。没办法,只好怏怏离开,匆匆三天很快过去,遗憾!回到衡东后,给刀写了一封信,几个月来一直没见回信。我在想一个问题: 我是湖南人来到西双版纳只是找刀州长见个面, 叙个旧, 并不是来找刀州长的麻烦, 然而遭到赵秘书的拒绝, 那么再想一想, 如果是普通百姓要找刀州长帮助解决问题, 不知这位赵秘书会怎样对待?助人为乐, 成人之美, 不知赵秘书懂不懂?你是为领导服务, 更要为群众服务, 当好领导与群众的桥梁才对啊!
金秋10月,党的十七大在北京胜利召开,一次游览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政府信息网时, 得知刀州长与江普生书记同为十七大代表, 将启程赴京开会, 立刻产生给北京人民大会堂党的十七大代表云南省代表团刀林荫州长写信, 并将联系电话写上, 念头一出, 马上写信, 当天寄出, 静候佳音, 四天后, 我在办公室突然有同事叫我接电话, 我接过电话就听到云南的女音, 刀州长的声音一点没变, 非常亲切, 倍感激动, 她告诉我: 在北京接到我的来信, 很高兴, 她现在很好, 嫔嫔很好, 找到一位好丈夫, 一个多月前生了一个好儿子, 很漂亮, 家庭很幸福, 并将她办公室、家里和嫔嫔的电话告诉了我,还要我多联系。我和嫔嫔通了电话,她对我很客气,很谦虚,从语音中就能听出她是一位好女孩,贤妻良母,将是一位优秀的女干部。10月21日在新闻中,看到刀林荫州长荣升党的十七届中央候补委员,好啊,真的很了不起,母女一年三喜临门(喜当代表,喜生贵子,喜升委员),可喜可贺。
思念战友的短文章篇3:怀念战友
文/张勇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学过一篇吴伯萧的散文《歌声》。文章一开始写到“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是长远的————-”。对此,我表示深深的赞同和理解。我对音乐的知识有限,谈不出什么理论,只是喜欢而已。喜欢听的歌曲也就是那么几首,就像我爱吃的菜不过两三种一样。上个世纪的70年代末期,可能是1977年的春天的一个星期天。我无所事事,搬一张梯子到房檐上整理我的渔具。离家不远弯着一个大型水库,星期天或暑假只要天气允许我就去钓鱼。回来后把鱼漂等小东西插到房檐下,干的快,而且不容易损坏。我站在梯子上,背靠山墙,专心致志地为钓鱼做准备。屋子里收音机播放听众点播节目,我记得是吉林人民广播电台。一个宽厚、圆润、饱满的男声响起: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它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旋律舒缓柔和,使人想起飘过青青草地的春风,想起汨汨流过石上的清泉,想起树丛中翩翩翻飞的蝴蝶,想起无尽的田野上飘落的晶莹雪花————我觉得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悠扬美妙,像一个鼓锤稳稳地击打在心上。尤其是歌唱者充满磁性的声音,富有感染力,雾一般弥漫开来,把人摄入进一个欲神欲仙的飘渺境界。我呆若木鸡,先是身体僵硬,继而全身颤抖,脸热心跳。“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爱的战友————-”节奏高亢起来,给人一种拔地而起的感觉,这感觉使人想起黄河解冻时顺流而下的巨大冰凌,想到火山喷发时火红的岩浆。高亢中揉合着无限的哀痛与悲壮,揉合着真切的无奈与奔放。长歌当哭,荡气回肠。
我的腿一软,从梯子上栽下来。
左眉骨磕在梯子脚上,缝了四针。
但我还是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那天根本没听到歌名。我有心神不安,有时上上课就走神,脑海里充满了那悠扬、舒缓、高亢、悲壮的旋律和和那个浑厚充满磁性的男高音。见到同学就问某某星期天你是不是听听众点播节目了,那个挺悲壮高亢的歌叫什么名?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问的人家楞楞的,不知所云。心诚则灵,可算是问着一个女同学,眼神怪怪地瞪了我几眼,说是知道。妈呀,就这一声知道喜得我差一点蹦起来把她抱住。可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学校宣传队的台柱,有些骄傲和轻薄他人的资本,竟然连连用眼皮翻了我几眼就是不肯说。我当时的形象一定像童话《青蛙王子》里面对高傲的公主的那只青蛙。可能实在是我乞讨的样子让她觉得难为情,使她下定决心,红着脸告诉我说是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具体叫什么名可不知道。说完就像遭受我非礼一般赶紧逃走,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了不得了,我一蹦三尺,兴奋异常。觉得自己就是他妈的哥伦布,就是从青蛙恢复人形的王子,就是一个伟大的音乐家和音乐考证学家。那小丫头片子神神秘秘,故弄玄虚,仗着自己是什么台柱子就瞧不起人,竟然敢用一双毫无美感的单眼皮轮了我这浓眉大眼的王子几下,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哼,什么台柱子,我看就是个傻柱子。给你架梯子难道还要上房揭瓦么?
我心里恨恨的。
下午当然是逃学了。不过这次逃学不是打鸟不是捉蝈蝈,是一次神圣的有品味的逃学,逃到一个十分高雅庄重的地方——新华书店。那时的书店和现在不一样,不开架售书。我满口抹蜜地叫了无数声阿姨,翻看了仅有的几本歌本,里边不是《“”就是好》就是《毛主席走遍祖国大地》,再就是《革命现代京剧杜鹃山选段》。倒是在一本薄薄的册子里发现了《五朵金花》,从前到后浏览一遍,没有我印象中的歌词。又围着柜台转了几圈,书架上几乎全是马恩列思毛的著作,只有一个架子上立着几本鲁迅的书,落满了灰尘。我不甘心,生怕漏掉那首记忆中的歌,把那本薄册子买下来回家细细研究。
吃完晚饭,挑灯夜战把册子里的二十几首歌词尤其是《五朵金花》的插曲认认真真地看了三遍,就是没发现那首跌破头的歌。大哥走过来看看我手中的歌本,微笑着向全家宣布我即将开始的新领域研究。此前我的的确确地进行过多方面的研究,例如沉溺于生物学,尤其是昆虫的研究,盼望有朝一日能像牛满江似的坐直升机追逐一只罕见的金壳甲虫。说干就干,研究立即进入实质性阶段,我家的窗台上就多出一些玻璃瓶子,瓶体上贴着标签——是蚯蚓、蚕蛹、蝴蝶、蝼蛄等安适但不自由的家。只不过一天我在茅草丛中潜伏了两小时欲对一只红薯大小的天牛下手时被倏忽而至的一条野鸡脖子(一种毒蛇)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回家。那条讨厌的蛇不但吓得我跑丢一只鞋,最关键的是把我的生物学家梦和胆都吓破了。
还有,醉心于做一名物理学家,主要从事微电技术研究。第一步当然选择装配半导体收音机。父亲把零件买回来了,我用一个铁壳饼干桶盛着,睡觉时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以示庄重和追求事业的义无返顾。手忙脚乱地画图、翻书、装配,终于用手背上多出的十几个电烙铁烫下的伤疤作为奠基礼后宣布大功告成。当然,我制造的收音机也有一些缺点,比较突出的就是身躯肥胖,几乎装得下两只母鸡,大哥说像一只鸡笼。但我反复强调对新生事物要看它的主流,要看它的实质内容,要由表及里,不要揪住形式上的东西不放,参加过“批林批孔”的人都应该理解和明白。我当仁不让地坚持“内容”说,小心翼翼地把我的“鸡笼”牌收音机抱到书桌上,神情专注、郑重地装上两节一号电池,准备为投入使用剪彩。激动和兴奋使我稍稍紧张,手指抖抖地扭开牙膏盖改装的悬钮,指示灯亮了。正巧邻居高老太来串门,眼睛一亮,目光粘在“鸡笼”上。老人家对我的新产品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关注,围前围后看可半天,啧啧称赞,说了不得了不得,哎呀,这么小就能造戏匣子,长大后不得去造飞机么?我感动得差一点把她引为知音。指示灯一直明晃晃的亮着,喇叭音信皆无。偶尔出声,全是丝丝拉拉的拉鸡脖子的声音。我有些慌张,心想,决不能在高老太面前出丑,老人家虽然脚小,但走路频率异于常人,平日里爱东家走西家串家长里短唠个不停。当然也是工作需要——她是居民委的主任。我伟大的发明和产品失败一事若被他讲出去,那可丢不起人。于是赶紧出门接室外天线。天线是早就准备好的,几根铁丝弯成雷达形状,用我的鱼杆树起来。天线刚接好,天空飘起小雨。真是乱上加乱。下雨影响电波的接收。左扭右拧还是不出声。拍两掌也未见起色。岂料,淅沥的雨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一个响雷炸开,眼前火花乱跳。吓得我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我费尽心机的产品顷刻变成一堆冒着蓝烟的焦糊的废物。
清脆的雷声,又无情地把我从物理学家的梦中震醒。我有些惆怅和苦恼。正巧,当时赶上《毛泽东选集》五卷出版,全校师生举行“迎宝书、继遗志、树理想、展宏图”大会。每个班级一本宝书,用红彤彤的绸子包裹着,班里选一名根红苗正、三代以上都是贫农的学生上台来请。我是享受不到这样的殊荣。不想请回“宝书”后还要进行赛诗会。主题就是围绕迎“宝书”抒发宏伟的革命理想。班主任不知为什么格外开恩,几天前把这光荣任务交给我。我受宠若惊,点灯熬油张狂了两个晚上,也没有写下任何诗作。憋得受不了,找出一本《毛主席诗词》。没想到真的开了窍,一时间文思泉涌,写下一组词。
《十六字令-喜迎红宝书有感》
书,
毛泽东选集五卷。
红宝书,
万道金光闪。
书,
毛泽东选集五卷。
红宝书,
温暖我心间。
书,
毛泽东选集五卷。
似灯塔,
前程多灿烂。
我趾高气昂地踏上台去,满含深情地朗诵我创作的古典式大作,与其他朗诵者的作品不同,没有司空见惯的光荣啊、伟大呀、正确哟的叹词,只觉得目光如炬、牙关紧咬、怒发冲冠、气吞丹田,声音洪亮,铮铮有金属声。掌声雷动,几乎把我掀下台去——我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之后,上学路上总能发现一些小丫头片子对我或暗中指指点点或趁人不注意对我挤眉弄眼。上语文课老师还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甚至贴在板报上。这两大资本使我得意了半学期。后来顺着这条线一想,突然觉得我是一个当作家的材料,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大作家的材料。于是又下了决心,坚决学文科。
再后来我又跟大哥学英语。没记住几个单词就被第一课“累死一万”吓得去钓鱼。后来大哥因苦学英语成了著名的外交官,而我则依旧为衣食住行及孩子的入托而四处磕头。
费了几晚工夫,薄薄的歌本翻的稀烂,那首记忆中的歌还是没有出现。我更恨那根“台柱子”,恨她欺骗了我。我冥思苦想,走火入魔似地回忆那首歌的每一句歌词和每一小节旋律甚至演唱者对“时候”的“候”的滑音处理。越想越模糊,模糊得连我自己都怀疑那天是否真的听过那首歌,是不是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晕了头脑产生的幻觉。可能是思想过于集中,我左眉骨的伤疤隐隐作痛。疼痛使我顿开毛塞,为什么不写封信去广播电台问一问呢?
吉林人民广播电台回信了。
牛皮纸的信封里只有两张稿纸,根据我提出的在众点播节目的大致时间和我提供的“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的歌词判断这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怀念战友》,并注明演唱者是长影乐团的男高音歌唱家李世荣。这位编辑或是记者显然是被我的真诚所感动,在信的另一页写下了歌词。而且,为我在下一周日的听众点播节目里点播了这首歌。我欣喜若狂,来个常青指路,和刚进门的历史老师撞了个满怀。老师的讲义散落一地,眼镜也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那天放学没有直接回家,给老师修眼镜去了。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台柱子”。我把她截住,告诉她她欺骗我,说什么《五朵金花》中的歌,简直是狗戴嚼子——胡勒。“台柱子”也不示弱,单眼皮又跳了两下,说你打听那么歪的歌干什么?我没骗你,就是稀哩糊涂听过,记得像是《五朵金花》的歪歌。我一惊,感情这丫头心里还挺复杂。那时在我家乡,“歪”字可不是什么了好字眼。与今天人们把发生性关系叫做“干那事”是一样的意思。对通奸乃至自由恋爱等都视为“歪事”,我们十三、四岁的时候,正处于两性敏感的前沿,“台柱子”是红卫兵,觉悟自然高,一定是把这首歌当作下流的黄色歌曲,我想怪不得那天她吞吞吐吐。好在我已找到朝思慕想的歌,并且星期天还能再听一次,对“台柱子”所谓的“歪歌”理论和打破了老师的眼镜也就不予计较,美滋滋的颠回家去。
乐极生悲。我苦熬苦盼地熬到星期天,居民区停电。我家的交流收音机瘫痪了,去同学家也来不及,又没有半导体收音机,自己好不容易装配的一个还被雷电烧成一堆废物。我心里好恨,在街上无目的地走。走了很久,渐渐平静下来,仍旧猜测不已。这首歌是谁作的呢,演唱者李世荣现在还唱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依旧对《怀念战友》着迷。一天竟然在收听辽宁人迷广播电台时发现他们也有听众点播节目,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我就写信,一封一封地寄,一次一次地听,依稀记得在辽宁台吉林台点播过十几次。也终于学会了全歌。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她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当我和她分别后,好像那都他尔闲挂在墙上。瓜秧断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师回来都他尔还会再响。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开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脸庞;啊亲爱的战友,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舒缓悠扬的旋律飘起,浑厚圆润的男声响起,如绿蒙蒙的春雨中情侣的悠然散步,如皎洁的月光下好友的对床夜语,如老母对即将远行的儿子的千万叮咛,如哺乳婴儿的母亲眸子里透出的慈爱光辉。歌声从遥远的冰山深处幽幽飘来,带着战士的热情和理想,云一样纯净,冰一样晶莹,雾一样轻柔,穿透听觉器官直达心灵深处。忽而旋律急转而上,奔放、宏伟、大气磅礴。炽热的感情演绎犹如雪崩,呼唤中透着悲愤,怀念中透着不屈,哀痛中含着崇高和坚定。没有期期艾艾,没有娇柔做作,像暴雨过后汹涌洪流,奔腾着粗犷,承载着豪迈,澎湃浩荡,狂放不羁。如泣如诉,长歌当哭。歌唱者极富魅力和感染力的声音以及娴熟的演唱技巧把词曲演绎得如颂如歌,如诗如画,如初放的花蕾,如少女顾盼的眼神。
于是我又迷上唱歌。那时刚上初中,正处于青春期的变声阶段,声音有些像刚学会啼鸣的小公鸡。我不在乎,上学路上唱,放学路上唱,课间休息唱,吃饭时忍不住也忙里偷闲地挤出两句。妈妈说吃饭唱歌将来找傻媳妇。我可不管找不找什么傻媳妇,还是曲不离口。当时对以后找什么样的媳妇没在意,却因唱歌被教导主任批评了一顿。事情起因是这样的。上完间操回教室,唱了几句,被从教师里走出的教导主任听见,似乎是不满意瞅我两眼,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罪名是唱黄色歌曲,与台柱子下的定义相同。我解释说不是黄色歌曲,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插曲。主任不信,说是我都听见了,什么姑娘姑娘的。就是黄色的,不是黄色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歌词?反正我没说通他,还是被他批评一顿,窝火得很。
现在想来,主任一定是不知道有那么一部电影,当然更不知道有那样一首“黄歌”。
我多次听这首歌,感觉除李世荣的演唱之外,其他演员对歌曲的把握和处理或是过于做作,或是过于直白,或是随意发挥,词曲所蕴涵的内涵和主题应该表现出的震撼几乎没有,像弊脚的画家把黄山松的遒劲变成豆芽菜的孱弱,苍白空洞,玄虚无奈。使我不忍卒听
这是我的一段听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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