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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在线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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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在线欣赏

  春天是一个很美的季节,所以很多名家都会写关于春天的优美散文,下面是学习啦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供大家欣赏。

  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园子里的春天》

  春天总是最先叩响园子的竹门,然后,将去年熄灭的火把,一束一束点燃。这时候,独守空房的冬天就像一匹凄厉的狼,在骤然而来的火焰里弃阵而逃。火焰使它孤独的目光无所适从,大地的花裙子让它迷路。它夹着枯槁的尾巴,一步一步退缩。

  春风猛烈地漫涌进来,园子犹如天然的火塘,星子四溅。早起的奶奶一脚踩空,落进了“大姑娘窗前绣鸳鸯”的老歌里,不能自拔。她桃花一般姣好的面容,在我们慵懒的春梦中,栩栩如生。

  桃红柳绿,蔬菜拱土,年轻时许下的诺言,再一次发芽,满园子的春讯,喜上眉梢。一颗发白的草籽,它怎样落在土里,又以怎样的勇气挽住季节的臂膀?奶奶咧开的嘴角,泄露了春天的秘密。

  不消几天,孤单的篱笆就会被满腹的心事掩盖起来,那鲜嫩的豆角,像诗歌的月牙,在小河淌水的尽头搁浅。茴香的根会围着地埂成长,茭瓜会在水中诞生它们的婴儿,马齿笕菜蓄满了稠密的奶汁,蝴蝶的翅膀迷惑着鸟的眼睛。而四围燃烧的花朵会一点一点成为彩色的灰烬,飘荡着,垂落着,挡住虫子们回家的路。如果一只蜜蜂进到园子里来,它肯定会被醉倒,春天的园子本身就是一块巨大的蜜糖,而我们要做的,是把它沿沟剖开,亲手把生活的根,放进去,就像把一颗跳动不安的心,托付给一个人。

  只要再来一阵春风,爱情就将挂果,那是属于我们的爱情啊,但我们一无所知。

  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故园春》柯灵

  故乡的三月,是田园诗中最美的段落。

  桃花奖靥迎人,在溪边山脚,屋前篱落,浓淡得宜,疏密有致,尽你自在流连,尽情欣赏,不必像上海的摩登才子,老远地跑到香烟缭绕的龙华寺畔,向卖花孩子手中购取,装点风雅。

  冬眠的草木好梦初醒,抽芽,生叶,嫩绿新翠,妩媚得像初熟的少女,不似夏天的蓊蓊郁郁,少妇式的丰容盛髻。

  油菜花给遍野铺满黄金,紫云英染得满地妍红,软风里吹送着青草和豌豆花的香气,燕子和黄莺忘忧的歌声,……

  这大好的阳春景色,对大地的主人却只有一个意义:“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对乡下人不代表诗情画意,却孕育着梦想和希望。

  天寒地裂的严冬过去了。忍饥挨冻总算又捱过一年。自春祖秋,辛苦经营的粮食——那汗水淘洗出来的粒粒珍珠,让“收租老相公”开着大船下乡,升较斗量,满载而去。咬紧牙齿,勒紧裤带,度过了缴租的难关,结帐还债的年关,好容易春天姗姗地来了。

  谢谢天!现在总算难得让人缓过一口气,脱下破棉袄,赤了膊到暖洋洋的太阳下做活去。

  手把锄头,翻泥锄草,一锄一个美梦,巴望来个难得的好年景。虽说惨淡的光景几乎年不如年,春暖总会给人带来一阵欢悦和松爽。

  在三月里,日子也会照例显得好过些。“春花”起了:春笋正好上市,豌豆蚕豆开始结荚,有钱人爱的就是尝新;收过油菜子,小麦开割也就不远。春江水暖,鲜鱼鲜虾正在当令,只要你有功夫下水捕捞。……干瘪的口袋活络些了,但一过春天,就得准备端阳节还债,准备租牛买肥料,在大毒日头底下去耘田种稻。挖肉补疮,只好顾了眼前再说。

  家里有孩子的,便整天被打发到垄头坡上,带一把小剪刀,一只蔑青小篮子,三五结伴,坐在绿茸茸的草场上,细心地从野草中间剪荠菜、马兰豆、黄花麦果,或者是到山上去摘松花,一边劳动,一边唱着顽皮的歌子消遣:

  荠菜马兰豆,姊姊嫁亨(在)后门头;后门春破我来修,修得两只奶奶头。

  女孩子就唱那有情有义的山歌:

  油菜开花黄似金,萝卜开花白如银,草紫开花满天星,芝麻开花九莲灯,蚕豆开花当中一点黑良心,怪不得我家爹爹要赖婚。

  故乡有句民谣:“正月灯,二月鹞,三月上坟船里看姣姣。”

  二月正是扫墓的李节,挑野菜的孩子,遇见城市人家来上坟的,算是春天的一件大乐事,大家高高兴兴,一哄而上,看那些打扮得齐齐整整的哥儿姐儿奶奶太太们,摆开祭祀三牲,在凤灯里点起红烛,一个个在坟前欠身下拜。要遇见新郎新娘头年祭祖,阔人家还有乐队吹奏.祭扫完毕。上坟人家便照例把那些“上坟果”——发芽豆、烧饼、馒头、甘蔗、荸荠分给看热闹的孩子,算是结缘施福。上坟还有放炮仗的,从天上掉到地下的炮仗头,也有孩子们宝贝似的拾了放在篮子里。说说笑笑,重新去挑野菜。

  等得满篮翠碧,便赶着新鲜拿到镇上叫卖,换得一把叮当作响的铜板,拿回家里云交给父母。

  因为大自然的慷慨,这时候田事虽忙,不算太紧,日子也过得比较舒心。——在我们乡间。种田人的耐苦胜过老牛、无论你苦到什么地步,只要有口苦饭,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收租老相公”的生活跟他们差得有多远,他们永远想不到,也不敢想。——他们认定一切都命中注定,只好送来顺受,把指望托付祖宗和神灵。

  在三月里,乡间敬神的社戏特别多。

  按照历年的例规,到时候自会有热心的乡人为首,挨家着户募钱。农民哪怕再穷,也不会吝惜这份捐献。

  演戏那天,村子里便忙忙碌碌,热火朝天。家家户户置办酒肴香烛,乘便祭祖上坟,朝山进香。午后社戏开场,少不更事的姑娘嫂子们,便要趁这一年难得的机会,换上红红绿绿的土布新衣,端端正正坐到预先用门板搭成的看台上去看戏。但家里的主人主妇,却很少有能闲适地去看一会戏的,因为他们得小心张罗,迎接客人光降。

  镇上的侧主也许会趁扫墓的方便,把上坟船停下来看一看戏,这时候就得赶紧泡好一壶茶,送上瓜子花生,乡间土做的黄花果糕、松花饼;傍晚时再摆开请过祖宗的酒肴,殷勤地留客款待。

  夜戏开锣,戏场上照例要比白天热闹得多。来看戏的,大半是附近村庄的闲人,镇上那些米店、油烛店、杂货店里的伙计。看过一出开场的“夺头”(全武行),各家的主人便到戏台下去找寻一些熟识的店伙先生,热心地拉到自己家里,在门前早用小桌子摆好菜肴点心,刚坐下,主妇就送出大壶“三年陈”,在锣鼓声里把客人灌得大醉。

  他们用最大的诚心邀客,客人半推半就:“啊哟,老八斤,别拉呵,背心袖子也给拉掉了!”到后却总是大声笑着领了情。这殷勤有点用处,端午下乡收帐时可以略略通融,或者在交易中沾上一点小便宜。

  在从前,演戏以外还有迎神赛会。

  迎起会来,当然更热闹非凡。我们家乡,三月里的张神会最出名,初五初六,接连两天的日会夜会,演戏,走浮桥,放焰火,那狂欢的景象,至今梦里依稀。可是这种会至少有七八年烟消火灭,现在连社戏也听说演得很少。农民的生计一年不如一年,他们虽然还信神佞佛,但也无力顾及这些了。——今年各处都在举行“新生活运动”提灯会,起先我想,故乡的张神会也许会借此出迎一次罢?可是没有。只是大地春回,一年一度,依然多情地到茅檐草庐访问。

  春天是使人多幻想,多做梦的。那些忠厚的农民,一年一年地挣扎下来,这时候又像遍野的姹紫嫣红,编织他们可怜的美梦了。

  在三月里,他们是兴奋的,乐观的;一过了三月,他们便要在现实的灾难当中,和生活作艰辛的搏斗了。

  一九三四年春

  名家写春天的优美散文: 西湖即景

  于敏

  上次来杭州,有一天碰上阴雨。“冒雨游山也莫嫌,却缘山色雨中添”,想起这两句诗,就去攀玉皇山。拾级而上,路湿苔滑,一会儿浑身汗漉漉的了。美好的事物要辛勤地探索,果然!云气翁翁蒙蒙,一派淡灰色的调子。衬托着这个背景,挂了万千水珠的竹子格外青翠。站在山顶上,一边可以俯瞰钱塘江。江水浩浩渺渺,从雾迷云封的天边曲折而下。对面的萧山只是一抹淡淡的背影。

  山顶上风大雨大,只好在茶榭里避雨。窗外翠竹摇曳,从这里远望,一种奇特的、出乎意想的美景使我惊呆了。西湖宛如墨染了一般,完全变成浓黑的了。“波漂菇米沉云黑”,信然!“沉云黑”三字出自胸臆,也还是得于自然。中国画里有一派米点山水,用饱墨浑洒大大小小的点子,或疏或密,或浓或淡,用来表现山雨空溟的景色。我一向以为这种技法写意太甚,用处是不大的。不想一个偶然的机会纠正了我的看法。湖水是浓黑的,而苏堤则是一条白色的带子,堤上的六桥竟宛如汉白玉雕刻的了。变幻的天工造成奇特的黑白对比,这美是我生平未见的。要在画面上传神地写实,似乎非米点的技法莫办。

  这次来杭州,一下火车,碰巧又是个雨天。“湖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这两句诗提起我的兴致,又冒雨去泛湖。苍茫的湖上只有我一叶扁舟,可见象我这样的疯子原是不多的。虽然全身淋湿,我丝毫也不后悔。上次雨中登山,领略了非常的湖景,这次乘雨泛舟,又欣赏了出奇的山色。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无之中。若说它有,它随着浮动的轻纱一般的云影,明明已经化作蒸腾的雾气。若说它无,它在云雾开豁之间,又时时显露出淡青色的、变幻多姿的、隐隐约约、重重叠叠的曲线。若无,颇感神奇;若有,倍觉亲切。要传神地描绘这幅景致,也只有用米点的技法。

  “行万进而路,读万卷书”,这是清代学者顾亭林的主张。这个“万”个字很有意思。美是无穷的,正象宇宙是无穷的,人生是无穷的。要在无穷中有一得之见,真得在“万”字上下功夫。为了认识一个客观事物,不怕探索一万次,这种勇气本身就是美的。

  我这个怪人引起船娘的好奇,而她的身世却也唤起我无限的同情。她叫柳阿巧,八岁就划船,朝朝暮暮,伴着一支桨儿,度过了二十二个年头。她是一部西湖的活历史。日本兵,国民党,达官,权吏,阔老,贵妇,给船户带来灾难,给西湖带来荒废。阿巧和她的伙伴,天蒙蒙亮就站在高大的台阶下边,向门深似海的宅邸里窥探,心情紧张得气也出不来了。能揽到一个顾客么?能得到一天的口粮么?有时揽到顾客,也不一定得到报酬,因为还有船租和把头的剥削。苏堤荒芜了,任是莺歌三月,它也没有春晓。湖水淤塞了,一湾浊流,怎能映出清朗的月色!柳浪闻莺辟为杀人场,黑夜传出凄厉的枪声。在一带山坳里有一处碧瓦的高楼,据阿巧指点,原是杨虎的别墅。我记起来了,在国民党罪恶统治的年代,杨虎是淞沪警备司令,而上海国民党的头子叫陈群,所以统名为“虎群狗党”。这些野兽的爪牙,曾经沥下多少革命先驱者的血,其中也有左翼文学先驱者的血。为了这事,鲁迅曾经写过《为了忘却的纪念》,其中一首七言律诗我至今还牢牢地记得:“……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好一个“怒”字!怒不可遏的中国人民赶走了虎群狗党,夺回了全中国,也夺回了西湖的美。

  可是我何必缅怀往事。柳阿巧坐在船头,正从回忆里醒过来。她展眉而笑,宛如轻风指起湖面的涟漪。既然现在生活在幸福中间,她怎能不笑。对于最近两年的灾荒,她没有悲叹,没有惊慌,没有失望。她当前的生活不算富裕,但是有了确实的保证。她是西湖公社的一员,得的是月薪,不怕淡季,不怕风雨,也不怕生活中有什么变故。她不久以前生了个婴儿,在公社的托儿所里喂得胖胖的了。她的大儿子正在上海读中学,提到这一点。她心里的狂喜不禁满溢在脸上。几时见过船娘的儿子读中学呢?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她满心欢畅地驾起轻舟,把游客送到这里那里。她在挨乃声中送走了屈辱,迎一了幸福,也在挨乃声中展望更好的明天。她是西湖的主人,而幸福的主人都是好客的。她热情地为我指点,为我解说,很怕我忽略了她从小就熟悉的西湖的美。

  这里细雨霏霏,水天一色。阿巧送我到三潭印月,我就弃舟登岸。正是红瘦绿肥的暮春时节,但是西湖的花卉四时不断。我走过曲折的石桥,桥下的睡莲正沉睡未醒。杜鹃正盛开,白的如棉如雪,红的如火如血,一丛丛点缀在绿树修竹中间。杜若生在水边,很象兰花,但是不象兰花那么娇气;它繁茂得很,茁壮得很。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很难分清这是哪一种花的香气。在这个天地里,那绿茸茸的细草,那碧莹莹的苔藓,似乎也都散发出清香。三潭在湖的中心,从这里引领四望,南北双峰早已裹在层云里,看不清了。柳浪和花港隐没在浓绿里,偶尔露出影子似的飞檐。南屏山下闪烁着点点金色,这是净慈寺的琉璃瓦。所有这一切都披上细雨的网。雨丝时疏时密,景色因而瞬息变化。如今勉强地见诸文字,自然无法捕捉那种空灵的意境。

  细细想来,若论水,西湖不及太湖,不及洱海;若论山,双峰不及雁荡,更不及黄山。为什么西湖的声名特高,吸引着特多的游人?是因为湖山掩映,相得益彰么?是因为阴晴明晦,湖山的变化四时无穷么?后来游灵隐,我才想通了这个问题。这里峰峦挺秀,树木参天,流水潺媛,正是“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山名飞峰 ,下有许多石洞,最大的曰“龙弘”其中倒悬着许多冰柱一般的石钟乳。石壁上有千年以来历代的石刻佛像,其中不少艺术珍品。在洞的深处,有自然形成的裂隙,仰首窥视,可以看见一线苍天,所以名曰“一线天”。这么清幽的地方,谁见了能不惊叹!但是人们流连不去,不只因为有这山、这树、这泉、这洞、这石刻,还因为有一座庄严的庙宇;又不只因为有这庙宇,还因为与这庙宇相关的有一个为人民所喜爱的人物,他对权贵嘻笑怒骂,对平民扶危济困,就是在传说中被神化了的济颠僧。自然的美,人工的美,伦理的美,这一切综合为美的极致。

  后来游庙,我的想法更得到证实。从建筑艺术上着眼,岳庙并无特色;从造型艺术上看,岳飞的塑像更是不伦不类。但是这里的游人四时不断。有谁到西湖而不来瞻仰岳庙的呢!我想是很少的。如果西湖只有山水之秀和林睿之美,而没有岳飞、于谦、张苍水、秋瑾这班气壮山河的民族英雄,没有白居易、苏轼、林逋这些光昭古今的诗人,没有传为佳话的白娘子和苏小小,那么可以设想,人们的兴味是不会这么浓厚的。我们瞻仰岳庙而高歌岳飞的《满江红》,漫步南屏而暗诵张苍水的《绝命诗》;我们流连在苏堤上而追忆苏东坡的“六桥横绝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登孤山和放鹤亭而低吟林和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在这里,自然与人的功业与人的创造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的不只山和水,还有自然和人。

  人和自然的关系也正如人和人的关系,日夕相处后情谊弥笃。我的信所距花港很近,每天早晚在这里散步,每天都更觉得不忍离去。一带屏障的蔷薇架是入门的地方。蔷薇正盛开,吐出清洌香气。入门以后,夹道是婆娑的修竹,是亭亭直立的雪松,是含苞未放的玉兰。一堵湖石山遮住去路,沿鹅石的曲径而上,见一古朴的敞亭,周围的色彩丰富极了。有什么大画家能区别这千差万别的绿和红么?我不知道。杜鹃早已零落,芍药正在况芳。湖石根下,曲径两旁,一丛丛,一球球,丹红的,绛紫的,米黄的,雪白的,都在笑靥迎人。你捧一朵花在手里,你会觉得她战战兢兢,似乎不胜娇羞。花气袭人,特别在艳阳天气是如此。浓香沁入肺腑,你好象就要醉倒在花下。下山,步过绿毡一般的草坪。在几行垂柳外边,就是曲折的石桥和鱼池,其中有几万条金色的鲤鱼。你拍拍手,它们就成群结队而来,张口和你寒暄。更向前走,沿着曲折的石栏,绕过一幢画楼,进入一个幽静的竹院。走出花墙,一带长堤横在面前,这正是绿阴婆娑的苏堤。苏堤外边,豁然开朗的是绿水平的西湖。站上映波桥,你最好极看那湖中的倒影。湖心亭和三潭印月历历在目,而在远方的对岸,是秀丽的孤山,是长虹般的断桥,是伫立在宝石山上的庄严的保叔塔。

  一般人都喜欢在晴朗的日子出游。我偏爱在非常的时间寻访非常的美。有一个浓雾的早晨,我来到堤边。四处迷迷茫茫,山和湖都不见了。面前只有看不透的乳白色的混沌。 埃乃之声由远而近,和悦耳的鸟声相应和。白色的空洞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点子,而后,一只船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这是这一天最早的一只游艇。又有一个月夜,我坐在苏堤的长椅上。朦胧的月色投下神秘的影子,在水面上撒开浮动不定的光,好似无数的银鱼儿在那里跳动。周围很静,鱼儿也就大胆了,都悄悄地来到水边,不时一翻身子,跃出水面,好象要窥探人间的奥秘。听到溅水声,一个银亮的物体在水面上一闪,转眼又不见了。

  初来的进修,看见树木花卉特盛,以为这地方得天独厚。住久了才知道也不尽然。游客一到这里,时时会发出惊叹。“这石径多么清洁,简直是纤法不染!”他未必知道,每天清早,有许多园林工人掌起长柄竹柄竹帚,在扫除枯枝败叶。“这蒙茸茸的草坪多么碧绿,好象铺上了绒毯!”他哪里知道,哪怕是烈日当空,也有女工戴起竹笠,蹲在地上,一棵棵拔掉那杂草。不经过几天的观察,谁能知道,时时有园林工人,提着唧筒,向树木花哉喷射药水;推起沉重的车子,移植盛开的花卉,剔除那些衰败了的,使一片姹紫嫣红永远娇艳;扛起高梯和竹竿,一棵棵扶正雪松,使它们永远保持亭亭直立的身姿。知道了这一切,我每次看见一花一叶落地,都觉得非常可惜。因为一花一叶里正不知包含了多少劳动。想到这些花和叶混合在泥土里,成为新的养料,培育出新的美,又只好释然于怀。我记得上次来时,夜里听见丁丁冬冬的响声。问起来,才知道是吸泥船在昼夜不停地工作。吸泥工人早已不知去向,但是留给我们清朗的湖水。啊,千千万万人付出劳动,我们才能享受到西湖的美。

  西湖的美是不朽的,因为劳动是不朽的,劳动者是不朽的。

  我常常在湖滨遇见柳阿巧。她每次见了我,圆圆的晒红的脸上总是浮起纯真的亲切的笑。她会忘记我这个游客,因为我不过是千千万万游客中的一个。但是我可永远不会忘记柳阿巧。每次远望湖上的船影,已经在我的眼网上成为永久的视像。柳阿巧们和园艺工人们启发了我,使我接近一条真理:劳动人民最懂得美,最能保护美,也最能创造美。只是在这个意义上,西湖的美才是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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