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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蒲松龄的感想随笔:蒲松龄的“科举”

时间: 凤婷1158 分享

  编者按:蒲松龄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但蒲松龄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蒲松龄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在他76年的生命里程中却有着一个乡下落魄知识分子的痛苦和心酸,这其中“科举”的屡试不第,成为了他心灵深处永远抹不去的疤痕。“科举”的诱惑就像一个美梦,时时刻刻牵引着蒲松龄紧张不堪的神经,一次次的失利,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奋起,就像中国的“堂诘珂德”,可怜、可笑、可痛!

  虽说蒲松龄的祖上并不是什么豪门望族,自始祖蒲璋到蒲松龄历经十一世,只出过三个县令,进士及第的更是屈指可数。到了蒲松龄的父亲蒲槃,虽说“博洽淹贯,宿儒不能及也。”但到头来却连个秀才也未考中,此后便弃儒从商,但却将科举功名的希望寄托于他的四个儿子身上。

  在蒲松龄兄弟四人之中,蒲松龄天性最高,“经史子集过目了然”,尤其深得其父蒲槃的钟爱。因此复兴家族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蒲松龄一人身上。蒲松龄由此成了他父亲实现理想的惟一希望。于是他的内心深处时时回荡着一个声音:好好读书,一举成名,光宗耀祖!

  时机终于来了,蒲松龄初应童子试,便以县、府、道三个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取博士弟子员(即秀才),他只有十九岁。当时任山东学政的是文学大家施闰章,作为主考官的他见到蒲松龄的文章后击节叫好,于是在试卷上写下了那段著名的批语:“首艺空中闻异香,下笔如有神,将一时富贵丑态,毕露于二字之上,直足以维风移俗。次,观书如月,运笔如风,又掉臂游行之乐。”

  这是蒲松龄科举路上的第一次成功“预演”,没成想竟如此的顺利。他有些得意忘形,自以为青云路近,前程可唾手可得。但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的“得意”,竟断送了他一生的“科举”,换得了他一生的“失意”。因为山东学政施闰章的赞誉一开始就把蒲松龄科举考试写作的路给指“错”了、弄“偏”了。

  康熙九年(1670)秋,已经经历过几次科举失败的蒲松龄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先是“分家”时的严重不公,接着是几个孩子的相继出世(当时蒲松龄已有二子一女),30岁的他被迫接受了同邑进士、江苏宝应县令好友孙蕙的邀请,南下宝应县署作幕宾,帮办文牍。这是蒲松龄一生中惟一一次离开山东农村,也是他足迹所至最远之处。期间,他除随孙蕙处理公务外,江南的美景也让他大开眼界,但他仍难忘的却是自己朝思暮盼的科举梦。眼看着下一年乡试就要来临,他又有些心痒,于是决意辞幕北归。而好友孙蕙也完全理解蒲松龄此时的心思和处境,尽管不愿让他走,但也未加阻拦,还特为他的应试写了荐书,请正在山东做官的友人对蒲松龄的乡试给予特别照顾,希望能借此帮他一下。

  可是事与愿违,就在康熙十一年(1672)秋天的乡试中,蒲松龄仍然是名落孙山。于是他在写给同病相怜的王观正的一首词中倾诉了自己的愤懑之情:

  天孙老矣,颠倒了、天下几多杰士。蕊宫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病鲤暴腮,飞鸿铩羽,同吊寒江水。见时相对,将从何处说起? 每每顾影自悲,可怜肮脏骨,销磨如此!糊眼冬烘鬼梦时,憎命文章难恃。数卷残书,半窗寒烛,冷落荒斋里。未能免俗,亦云聊复尔尔。

  孙蕙的“说情信”虽说没有起到多大作用,但蒲松龄还是从内心非常感激孙蕙。他在诗歌《寄孙树百》三首中云:“君疲马牛身犹病,我困遭逢数亦悭。三载行藏真落水,十年义气已阑珊。不堪蟋蟀愁中听,但把茱萸醉后看。千里踟蹰何所寄? 惟凭尺一劝加餐。”“帐外西风剪剪吹,屋梁落月不胜悲! 途穷只觉风波险,亲老惟忧富贵迟。九月山城闻塞雁,五更魂梦绕江蓠。怀人中夜悲天问,又复高歌续楚词。”“枫老秋林玉露浓,涉江何处采芙蓉? 霜凋衰柳愁千缕,云障远山恨万重。楚陂犹然策良马,叶公元不爱真龙。歧途惆怅将焉往? 痛苦遥追阮嗣宗。”倾诉了自己的遭际和愁闷之情以及对孙蕙关心自己的怀念。孙蕙在宝应接诗后很是同情,并且深感惋惜,随即复函云:“异乡落莫,满拟好友蜚,少添意兴;不意芜椷无灵,致误云翼。文章憎命,不其然乎?抱歉抱歉!来什怜及牛马,传语加餐,足纫至爱。几番拈髭拟和,不成报章,大抵鞅掌之人,重以雒索,便语不成声矣……吾兄为亲老忧富贵迟,纵使非迟,亦无奈亲日老也。惟期砥砺进修,祈宽过以报春晖,于愿足矣。兄台绝顶聪明,稍一敛才攻苦,自是第一流人物,不知肯以鄙言作否耶? ”

  在以后的日子里,孙蕙的劝语到底起没起作用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在蒲松龄的科举生涯中,有两次让他刻骨铭心、痛苦不已!

  第一次是在康熙二十六年秋他48岁之时,因“闱中越幅(在考场书卷时,误隔一幅,不相接连)而被黜。其词《大圣乐·闱中越幅被黜,蒙毕八兄关情慰藉,感而有作》称:“得意疾书,回头大错,此况何如!觉千飘冷汗沾衣,一缕魂飞出舍,痛痒全无”将他在考场发现自己“越幅”后的震惊状态及颓丧心情表露无遗。

  第二次则是在康熙二十九年秋他51岁之时,因故未获终试而被黜。其词《醉太平· 庚午秋闱,二场再黜》称:“风粘寒灯,谯楼短更。呻吟直到天明,伴倔强老兵。萧条无成,熬场半生。回头自笑艨腾,将孩儿倒绷。”

  这两次科举失利,对蒲松龄及家庭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尽管他不死心,然而妻子却出面干预了,劝他说:“君勿须夏尔!尚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山林自有乐地,何必以肉鼓吹为快哉!”,这以后蒲松龄并没有听取妻子的劝告,据考证他最晚的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应在康熙四十一年,他那年是63岁。

  屡试不第,让蒲松龄抱恨终生。于是他的诗词、他的《聊斋志异》、他的俚曲成了他抒发“孤愤” 的出口。我不由想到了《聊斋志异》中著名的小说《叶生》,这是一个摄人心魄的故事:淮阳一叶姓书生,文章词赋冠绝当时,但却屡试不中,困于名场。后来得遇在朝廷做官的友人丁乘鹤,丁见其文奇特,主动向主考官举荐叶生,叶生再次应试,成绩令人“击节称叹”,然而,待至朝廷榜放,叶生却依然名落孙山。铩羽落第归来,他“愧负知己,形销骨立,痴若木偶”,从此闭门不出,郁积成疾,愤至“服药白裹,殊罔所致”,最后郁闷而死。就在这时,丁乘鹤因忤逆上司而被革职,叶生的魂灵又赶到丁乘鹤的家里,教其子丁公子。不久,丁公子入京应试高中进士,叶生的魂灵也因丁乘鹤捐纳而中了举人,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叶生衣锦还乡,魂归故里,来到家中一看,只见自己的灵柩立于庭中,顿时“不觉惆怅”,蓦然“扑地而灭”。这个故事以叶生主观上的绝世之才与客观上的科场铩羽的矛盾来展示他在现实中的可悲、可怜的命运,同时又以他的死魂灵的孜孜追求来刻画他那饱受科举制度摧残而至死不悟的复杂心态。生前未了功名之愿,死了又从坟墓中走出来了却前世之愿,这是何等的痴迷与惊心动魄,而这恰恰包含了蒲松龄自己一生挣扎于科场中的辛酸之泪,这分明是在写蒲松龄自己!

  蒲松龄参加的最晚的一次考试是72岁。这是一次没有多大意义的考试。康熙五十年(1711)初冬,蒲松龄不顾高龄老迈,冲风冒寒,赴青州参加例考,授例出贡。经历了一生的科场挣扎,最后总算得到了岁贡生的头衔(副举人,候选副校长)。这在心理上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蒲松龄专赴青州且旋即入贡,这与当时山东学政黄叔琳的通融有直接关系。青州之行,成了蒲松龄一生中最后的一次远游,也成了蒲松龄一生中的一次“悲壮”之行。

  蒲松龄没有做成官,对于蒲松龄可能是最大的遗憾,但对于中国文学却是天大的幸事!《聊斋志异》的近五百篇小说,他的十五种俚曲,他的一千多首的诗歌、他的一百多首的词、他的五百多篇的文章以及16种的杂著,都成为了蒲松龄留给后人最丰厚的财富!

  我们应该感谢蒲松龄,是他让聊斋文化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成为了当地一张独特的文化名片。

  我们应当感谢蒲松龄,是他让花妖狐怪变得如此多情、动人,丰富了中国文学人物画廊的百花园!

  作者|李锋,笔名文锐 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授

  公众号:西南当代作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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